“料不料到都行，但沒料到，他們因此著急而作大些，我計劃可以進展得順利點，且快一點。”

“你想要多快？懷笙。”

“不能再像當年隋鶴宗那事一樣，一拖幾年，”他看了眼梅令弘，“如今有你在，我不可能再像當年一樣拖那麽久了。”

“都過去多久了怎麽還提。”梅令弘無奈地笑了笑，“不過龐家和隋家一個路數，真的快不了，你也不要過分著急，只要我在，隋二就絕不會出來的。”

應晨書在想事。

梅令弘：“不過你怎麽那麽篤定龐家撈隋育修是為了自己鋪路，一般人家還真不敢惦記隋家碗裏那點糜爛的了。”

“一只大象倒了，可以哺育很多個種，隋家很多，浪費可惜。這種分食從來就有，當年戚伯父夫妻倆出事後，所有東西都分出去了，隋家得了一半，前幾年隋家倒臺，東西我也都送給了湯家，都是人往來。”

“那隋家還要把自己的關系網拱手給龐家，為了一個隋二。坦白說這麽多年了隋二都出不來，隋育修到底怎麽想的，他甚至都不主給高啓看看照片，證實桑桑還在，他就釣魚似的，你上不上，其實他的目的還是報複他為主吧，不功都行，并不是真心想讓高啓得到人。”

“功是兩全其，或者說，是他一石二鳥。”

梅令弘不解：“我最近一直在忙別的，有點時間就去看高啓和桑桑了，也沒去仔細鑽研過這個事，但你這麽一說，”他想了想，“一石二鳥，是不是，高啓要是答應了，其實隋育修也不會輕易讓他見到人，會功把自己送出來，最後高啓冷不丁地就要被拉下馬，他這麽做肯定是要出事的。”

“嗯。”

梅令弘臉極差：“不是隋家為什麽總是要置他于死地，對他越來越狠，隋鶴宗倒臺是他自己的傑作的，怎麽，還一個個算上賬了。”

“這圈子就是如此。”應晨書看他，“當年你出事，手段還不夠險麽？”

梅令弘嘆息，事隔多年他確實很難想到自己出事的日子了，倒是應晨書時刻謹記，總是以此提醒自己。

“你最近要去歐洲出差。”應晨書問他。

“嗯。怎麽？”

“當年戚伯父夫妻是在黎出的事故,同車的還有隋育修，就是因此他才說他們夫妻倆把孩子托付給他了，要領養。”

梅令弘挑了挑眉。

應晨書：“其實接手這些權力越快的那個些人，越有問題，譬如湯家前兩年就表現出對隋家權力的，如今我發現也不純粹，但是還沒到那個時候，并且那一塊現在也不歸我心。”

“湯家你可別去，懷笙，要是你把湯家搞倒了，得被人脊梁骨。”

應晨書笑了：“還怕這個。”

“畢竟你和湯家退婚了。”

“退婚不是我的問題。”

“我知道，湯小姐主的。說來也是奇怪，為什麽你只是出了個事故，斷了脊柱而已，也不是好不了，也不會半不遂，一下子退了婚，不至于吧。”

應晨書：“不退我退，主退婚的無無義和被退的名聲，比起來還是分得清輕重的，何樂而不為。”

“為什麽你要退？”

應晨書隨口把當年車禍的原因說了。

梅令弘聞言好半晌沒說話。

“我只知道，君小姐跟你在一塊其實不容易，這麽看來，還是九死一生。”

應晨書靜靜地喝茶，喝完，和他說：“如今都穩定了，你也是，不需要去預防這些。我為什麽跟你說這些，是有目的的。”

梅令弘又挑了下眉峰：“嗯？”

應晨書：“你最近去歐洲，幫我查個事，查當年那出事故。”

梅令弘瞇了瞇眼：“你什麽意思？隋育修當年就在車上啊，他也了不小的傷只是沒死而已。”

應晨書：“這事必然不是隋家辦的，隋家當年沒有喪心病狂到這個程度，但是隋育修是接好的一個人，當年戚家出事後他至得了一半的權力，另一半你知道是誰得的，你去查一查吧，我只是想順便一這些人的底細，免得時不時出個事，如果當年真的不是意外，我好一并理了，還能加速我們現在在辦的事。”

“我知道了，我會解決的你放心。”

“高啓這幾天心看著好轉了一些，但不是北市的人來不了，連去看看桑桑都沒辦法。這事還是要盡快辦了，不能把十三年，一拖，又到了十四年。”

“我知道。”

十月份的最後一天，醫院經過十來天的開會研討，做出了一個治療方案。

趙高啓又開心又不舍地把他的桑桑送回醫院去了。

為了避免自己待著煩，他基本也在醫院病房中安了家，每天和說一堆話，窩在旁邊看電影，那些老電影都是喜歡的，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放，那臺詞他都聽得滾瓜爛，也不知道聽膩了沒有。

看完了電影就放歌，給唱歌。

“你醒醒桑桑，要擱以往肯定要說我五音不全了，但是咱倆在一起的時候我唱你就不會說我，你其實就是不願意我在外面人多的地方唱，別的小姑娘一看我你就暗要私底下收拾我，我還不知道你。

我私底下幹什麽都無罪，在人面前和人小姑娘笑一個你都要讓我睡地板。”

“嗯，我確實不該對人家小姑娘笑，但是人家確實……說的話好笑的……你不也笑了嗎？”

“算了，老子這輩子就當個冷面佛了只對你笑，你給我醒來。”

護士進來換藥水，聞聲，默了默，弱弱地，小心翼翼地對上男人探究的眼，說：“趙先生，病人聽不見，要不，您不要兇了……”

“我哪有兇？這我老婆我能兇嗎？”

他低下頭，等護士出去了，委委屈屈地看著床上雙眸閉的人，“我就兇你，擱以往我只要這語氣我就三天打不通你電話了，你起來打我唄，最近不爽，就犯渾了，你起來打我。”

發完瘋，趙高啓起準備出門了，護士剛剛說醫生找他。

“你等等我桑桑，我一會兒來和你說話。”

醫生其實每天都會找趙高啓，他其實也不擔心什麽，他早早給醫生下了死令了，人可以不醒來，但是命至得保住，要保不住他也保不住了。

都知道他是誰，醫生都力山大，最近會議一個又一個，和國外的專家各種商討。

趙高啓一到，見一屋子白大褂的醫生等著他，他瞇了瞇眼，“什麽況？”

表面上雲淡風輕，實際上他心裏猶如大鼓，撲通撲通的跳得他自己都被聲音嚇到了。

“今天是想跟您商量一下，”主治醫生開了口，“給病人手。”

“都這樣了，還要手。”他一下子蹙眉，心疼不已又擔憂，“子肯定不了，多虛弱。”

“我知道，您聽我說。”

這個會議持續了一個小時，最後商定好了手時間，趙高啓回病房後就坐在床邊跟戚桑道歉。

“我也不想你罪，桑桑，可是，他們說這是希之一，做了有希，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做甚至不想活著，但是你，你就容許我自私一次，嗯？就這一次，你為我堅持一次。”

還是很愧疚，趙高啓這一晚上都沉默寡言了起來，因為按以往要是惹生氣了，跟他冷戰，是一句話不說他也不敢說話的，所以這會兒的氣氛就很像。

這氣氛持續到兩日後的手。

六個小時的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自己在門外等著。

那天的北市下起了深秋最後的一場雨，空氣都是冰涼的，手好像能到一手的冰渣子。

趙高啓煎熬得好像隨時要死去。

手燈滅的時候，他腦子裏晃了晃，眼前好像閃爍著各種姹紫嫣紅的燈，讓他分不清虛幻還是現實。

“趙先生，趙先生？”

他暈乎乎地扶著牆站起來，“我桑桑還在吧？”

他的聲音像被石子劃過，啞得含含糊糊聽不清楚。

“沒事，很功。”

趙高啓垂下腦袋晃了好幾秒，眼前才不是那種怪陸離的燈在閃。

他擡頭，看到了穿著綠手服的醫生。

“病人還要在icu觀察幾天，您別擔心，先回去休息吧。”醫生對他說完便離開了。

趙高啓問自己，去哪兒休息啊，icu他又不能進，如果行他就依然在邊。

不能進那就在門口唄。

晚上有人來探，才知道他給安排了手卻沒告訴任何人，趙高啓被父母狠狠訓斥了一通，要不是蘇元及時趕到了解救了他，他得被揍一頓。

其實趙家父母也是心疼他一個人心，但是有時候確實是只能罵讓他長記，下回改。

如醫生所說，這個手沒什麽問題，很快就出icu了，又回到那間普通的病房。

每天紮堆的治療，幾乎二十四小時輸著，趙高啓看著人一的管子，看得總是心不好，失眠，但是後面一兩個月裏，看著手後好像起緩緩恢複了些的人，他倒是也接了釋懷了。

幾個月趙高啓唯一一次離開醫院超過一個小時，就是年底蘇元的孩子滿月，他辦了滿月宴。

這次後到春節，他都沒有離開過醫院了。

那次去喝滿月酒，還聽說了個事，應晨書和他說，春節有禮送他。

趙高啓聽得出是什麽禮，龐家最近落魄的事他聽父親提過一二句，只是事還沒全部辦完，所以沒有說太多，應晨書比較心這個事，估計在他的計劃中所以提前說說讓他開心開心。

其中夾帶了一個不好消息的消息，當年戚家夫妻倆事故不是事故，是人禍。

春節時，趙高啓跟戚桑一邊看煙花一邊聊天。

“這些事你知道了肯定要心痛的，但你父母肯定在天上保佑你你才能活了這麽的十三年，桑桑，你不要難過，過年了，是新的一年了，你醒來我們就是一個新的份活著了，和隋家毫無關系。

你姓戚，只是戚家的兒，應家的幹兒，是我的妻子，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份了，你有新的人生，餘生我們都會過得很好。”

“桑桑，說點好的吧，過年說點好的。蘇元那小子好命，生了個兒，羨慕死我了要不是我們也有個兒我就不去喝他喜酒了。

你想不想你兒？小朋友過年沒假期，晚點視頻給你看。雖然沒假期但是你要是醒來，就回來了，桑桑，我也想兒了，想我們練練了，你就醒來一個唄。”

“我兩個都看不到，你好狠的心。”

說完被自己逗笑了，趙高啓去賠不是，親了一口：“這要是被護士聽到，該說我又兇你了，私下裏肯定覺得我這種人不值得，桑桑你別聽進去，我很值得的，你要我。”

北市的春節基本從除夕夜開始便都是煙花，一連到元宵節。

元宵節，本來趙高啓在病房裏待得好好的，忽然聽說另一個醫院那邊，應晨書的孩子出生了。

趙高啓想過去一下，但是剛好戚桑的藥水快掛完了，他就想等等。

病房裏都是外面的煙花聲。

他去把窗簾拉嚴實了，再回到床邊坐下。

“桑桑，晨書的孩子生了呢，今兒又是元宵，今天日子還好的，你要不要醒一個？

晨書那家夥估計又想放煙花，他每次放煙花都找我，我跟批發商似的，你要是醒來，我給你放一個月的煙花。

桑桑，這些年還沒為自己放過，虧死了。”

輸管裏的水一滴滴地流那只因為長久地輸而有些腫脹的手，趙高啓看著最後一滴流完，自己手小心地給拆下針頭。

這個技能十三年前他就很練了。

深夜也不需要再掛水，他就沒喊護士來。

那只因為腫脹而好像有些的手白得明，放在他寬大手掌中，纖儂多姿，致如玉。

趙高啓拔出針頭的瞬間另一只手拇指給摁住止棉，一滴流出來他都心疼得要命。

按著的時候，他到手背管在他拇指下跳，他愣了會兒，又覺得正常的，回過神去把針頭理好。

那只手他一直托著沒放，待他忙好時，低頭想再看看的手，不舍得馬上就放下離開了。

垂眸時，他看見那只手，一手指在他手心輕輕地。

趙高啓沒有眨眼睛。

一，兩，的中指和無名指一直在，靜細微不可察可是耐不住它的時間久，再眼花他都能確定是真的。

趙高啓迅速擡頭看床上。

雪白的眼皮也在，輕輕閃如蝴蝶在振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