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嫂和管家嘀嘀咕咕嚼了半天舌, 轉頭才發現背後有人，頓時都愣住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尷尬的張張, 都不知該怎麽補救, 孫嫂便笑著了下手：“那什麽，秋小姐，我們不過是隨便猜測而已，您別…”

“夜深了，怎麽還不休息呀？”秋芷面如常, 關心的問了一句，又催促：“這邊有我照看著呢, 快去吧，明天不是還要早起嗎？”

看并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 孫嫂和管家就以為，剛剛的談話沒有聽見, 兩個人安心下來, 連連點頭, 回到房間去了。

秋芷過去將大廳的燈關閉了, 只留下兩盞昏黃的壁燈，踢踏著拖鞋走去旁邊的小廚房，那地方平時是工作人員吃飯的地方, 有一個小竈臺，很適合燉煮一些東西。

之前煮著藥湯的砂鍋就擺在上面, 這會兒噗噗的冒著白氣, 滿屋子都是藥香，秋芷從小聞慣了這個, 所以并不覺得難聞，擡手先開了一點窗戶氣，這才用巾包了手，小心翼翼的揭開砂鍋蓋子。

藥湯早已熬煮了深褐，原本的一鍋湯已經變了三分之一，鍋壁還有幹掉的糊痕，因為沒有及時過來照看著，多有些熬過頭了。

這倒也不妨礙藥，因為濃了的緣故，所以要比平常更苦上一些，想必湛厲呈是不在乎的吧？秋芷挑挑眉，就這麽墊著紗布倒了出來，過濾掉藥渣後，濃濃的一碗湯藥，已經變了深黑，配合著升騰的白氣，倒像是畫裏面巫師的魔法藥水。

秋芷自己都有些想笑，但還是保持了一丁點兒的善良之心，給他拿小扇子慢慢的扇涼，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用托盤端著慢慢上樓。

寬大的臥室雙人床上，湛厲呈端端正正的躺在上面，深的被子一直蓋在下，呼吸平穩的閉著眼，修長的雙手放在的兩邊，看著應該是睡著了。

男人平時行事嚴肅認真，就連睡覺也是如此，乍一看就像是去了似的…秋芷一直都很想吐槽他這一點，真的再沒見過比他睡相還好的人了。

雖然是自己把自己折騰病的，但該難還是會難的，更何況他裝模作樣了一天，肯定是覺得勞累了。

秋芷在床邊坐下來，就這麽盯了他一會兒，想到剛剛孫嫂和管家說得那些話，一時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笑。

藥湯都快冷掉了，再不喝不行了，才擡手拍了拍男人：“起來喝藥了！”語氣當然沒有之前那麽溫了，順帶著手勁兒還大了一些，跟拍個西瓜似的，拍得砰砰作響。

湛厲呈睡覺一向驚覺，剛剛朦朦朧朧覺察到床邊有人，聞到那子悉的淡香，他才能安心的睡著，這會兒很快的睜開眼睛來。

藥湯這東西喝不喝都一樣，但秋芷替他熬的，他就一定要喝，鼻端聞著那子濃濃的中藥味，正準備做起來靠在床頭，忽然聽見秋芷又說話了。

床頭只開了一盞臺燈，昏黃的燈下，人半張小巧的臉頰匿在黑暗中，聲音糯糯，卻莫名帶著些森森的意味：“大郎，喝藥了。”

“…”雖然不怎麽上網刷視頻，但這些基本的梗，湛厲呈還是知道的，更何況水滸傳還是名著，武大郎和潘金蓮的故事人盡皆知…

也偏巧眼前這場景出奇的合適，湛厲呈稍一聯想，莫名就清醒了很多，剛剛睡醒的倦意消失了大半，就連病氣也好像連帶著消失了。

愣了一下，他才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秋芷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讓你喝藥啊。”

也不過是隨口說了這麽一句而已，這些天刷某音有些上癮，誰知道這麽快就活學活用，眼前這‘大郎’帥是蠻帥的，就是不怎麽讓人省心。

難得的神如此鮮活俏皮，湛厲呈一時有些心，瞇著眼睛盯著看，他是聰明極了的人，察言觀就看出知曉了真相，笑一笑問道：“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什麽？”秋芷明知故問，偏要他自己說出那稚的行為來。

“你說呢？”男人的神很坦然，又把問題拋了回來。

再這麽下去，車轱轆話就沒完沒了的，秋芷無奈，索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聲音提高了些：“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病，故意拿自己的開玩笑，稚死了，太稚！”

“你不知道嗎？中的男人最稚。”他便坦然的接了這個形容詞，繼而又說：“但是這種方法還是很有效果，你這不是留下來了嗎？”

他這種強詞奪理的態度更讓秋芷生氣，瞥了他一眼，沒什麽好氣：“我知道你是因為什麽，不就是覺得我不跟你一起住，心裏不樂意嗎？那你就直說啊，非要用這種方法，我又不是…”

話音未落，又聽湛厲呈笑說道：“我不想勉強你，就從我這邊想辦法，我本很好，這病明天就沒大礙了。”

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毫不覺得虧心，秋芷撇撇，索就那碗藥湯塞到他手裏：“那你一口氣喝了吧，好得更快！”

原本是抱了惡作劇的心態，卻看見男人一仰頭都喝了進去，一開始他的臉鎮定，漸漸的眉頭皺起來很痛苦的樣子，秋芷才覺得心疼。

湛厲呈拿旁邊的清水漱漱口，半晌才說：“這東西…一直都這麽苦嗎？”

欺負他從來沒喝過中藥，秋芷有些心虛的點頭：“…是啊，良藥苦口。”

一晚上連續捉弄了他兩次，又加上男人真的病著，也不忍心再對他怎麽樣，上前推著他躺下：“快把被子蓋好，發發汗，明天就沒事了。”

“過來陪我。”他又把被子裏的一角掀開，輕輕拍了拍床墊。

都這麽晚了，再走也不可能，想他這麽折騰，也只是為了讓留下來，秋芷又覺得好笑。

轉去帽間轉了一圈，果然發現自己的睡都在，便去浴室稍微洗漱了一下，換了睡袍出來，散著頭發鑽被子裏，靠在男人膛上，輕眨了一下眼睛：“現在可以了吧？”

“嗯。”頭頂上湛厲呈輕聲應道，他的作遠不如語氣那麽鎮定，手臂擡起了幾次，最終還是放在後背上，輕拍了一下，似有嘆之意：“…真好啊。”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從前兩個人是夫妻的時候，經歷過不知多次相擁而眠的夜晚，只是那時他的作霸道一些，半夜總是箍著不上氣來。

所以秋芷覺得好奇，稍稍擡了下頭：“什麽？”

“能夠這麽抱著你，不用擔心你會離開，真好。”湛厲呈解釋一句。

因為生病的原因，他的溫偏高，一顆心砰砰得跳著，震著的耳。

含含糊糊又說了一句：“阿芷…我已經很久沒能這樣安心的睡了。”

他說完變很快睡去，秋芷小心翼翼的翻，擡頭打量著他安靜的睡，不住鼻子發酸…這個人，在沒有的那段時間裏，究竟是怎麽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