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問題既然這麽多,不如自己猜一猜。”
池以藍反問的語調平和,神從容,於是可以不必擔心他因為的一連串問題而厭煩,可是……的確也無法開口回答。
《四月裂帛》裏簡嫃說,關於你的山盟與水誓,在茶餘飯後,我都有聽說。
又何嚐沒有聽說。
聽說池以藍的媽媽很漂亮,是個混,在青春正好時遇到池晟東,並非本意地為池晟東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室,自此半世坎坷。
池晟東的原配妻子李斯沅是杭市高門之,在得知丈夫不忠之後,很快就慧劍斬,發來離婚協議書,並要走兒子池以驤的養權,離開了海市。
不久後,池以藍的媽媽在生下池以藍的那一天難產而死,池晟東將池以藍帶回空寂的老宅,一麵忙於公務,一麵親手養,直到池以藍十七歲那年,因才允許他在外獨立。
也就是那一年,一直以來隻是以板代步的池以藍,開始瘋狂沉迷街甚至碗池,幾次三番因此傷後,一度讓池晟東震怒。
回憶到此,顧平蕪不怔了怔。
忽然有些心虛地發覺,並沒有對池以藍有過超出現狀的好奇,比如——他為什麽會開始玩板?
就像的十八歲一樣,池以藍十七歲那年又發生了什麽,遇到了什麽人呢?
“我聽說……你是幾年前才開始正經玩板的。”顧平蕪努力想了一會兒,說,“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想要釋放力嗎?”
四下靜了一瞬,仿佛聽到他的呼吸聲,又疑心隻是錯覺。
片刻後。
“猜錯。”池以藍屈指在額頭上不輕不重一敲,指指手機,“沒有你想的,點外賣吧。”
他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推著的肩膀將帶出去。
書房昏暗,池以藍開了一盞地燈,撥通電話。
“小姨,我大概兩天後到。”
“我會帶個人一起過去,老爺子沒什麽可疑心的。”
“律還在海市玩,馬上回去,不用擔心。”
“好,我知道。”
他掛斷電話,舉目凝視一整麵牆壁的書櫃。原本在主臥的那本寺山修司的詩集,被他拿來放進了可以上鎖的書櫃。
*
一個小時後,顧平蕪的外賣到了。
外麵點了一堆清淡的讓人沒胃口的東西。生滾魚片粥,素什錦,蘿卜糕……
擺上餐桌時池以藍臉上寫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兩個字。顧平蕪視若無睹,還反客為主招呼他坐下吃飯。
“再不吃涼了哦。”
為了擺足“陪客吃飯”的姿態,池以藍拿筷子夾了一個蘿卜糕,半天沒下口,漫不經心似的,看一小口一小口喝粥。
被注視的對象沉迷食,毫無知覺,甚至還抬眸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時,忍不住茫然地問:“怎麽了?”
池以藍放下那塊蘿卜糕,紙巾遞給:“這幾天累嗎。”
想一會兒,說:“還好。”
的確是還好。最忙的是替他們倆上下打點的兩家長輩和訂婚儀式的負責人,他們仗著年紀小還在念書,心安理得做了甩手掌櫃,隻負責按時出席麵便好。
他們都還不甚明白“締約”與“”之間的關聯,甚至並不覺得訂婚是多麽要的大事。
顧平蕪隻是想,這次我掌握了先機,應該不會像上次一樣狼狽收場。
池以藍沉默片刻,視線掠過吃得殷紅的,道:“後天跟我飛一趟R國。”
“就我們倆?”顧平蕪終於停下來,有點詫異地看著他。
“嗯。”
“去幹什麽?”
“訂婚戒指。”池以藍很不經意似的一語帶過,平淡得仿佛談論天氣,“我有相的設計師,帶你親自過去定款式,選寶石。”
顧平蕪張了張口,又合上,垂眼道:“好啊。”
行程突兀,時間便有些張。顧平蕪沒有離開父母哥哥單獨與人出行的經曆,即便已經二十歲。
行程是給兩方家長報備過的。臨行前盧湘再三囑咐,讓帶好藥,準備好行李。
可出門上車後,心裏還是不免忐忑。
車子比約定好的時間更早到,顧平蕪出門看到車子,疑了幾秒,卻見車門打開,池以藍從後排下來替拿了行李。
顧平蕪上車後才發覺,今天池家特意派了司機和一個穿黑皮夾克的男人過來。
“這位是……”顧平蕪用口型詢問池以藍。
“他董克就行。”池以藍並不多提。
等車子發,他偏過頭,發覺在這輛稱得上寬敞的車裏,原來隻要有兩個陌生人在場,顧平蕪竟也會生出不安和焦慮。
因為的手指以不自然的形狀蜷起來,始終維持著向他傾斜的角度,筆直地坐著。
顧平蕪的確略有不安,初次與池以藍單獨出行產生的、未可名狀的張,以及車裏明白多出的兩個陌生人,都讓本能建立起壁壘。
車行上高速,池以藍忽然靠近,拉住的手。接著,氣聲著耳道:“董克是我的保鏢。”
一時僵,卻不甘示弱地偏頭,在這個距離回。
手機在這時開始瘋狂震,就坡下驢,連忙撤開一點距離,打開消息界麵。
一連串傅西塘的消息出現在私聊裏。
跟著是程穎的消息。
師傅西塘咋走:弟媳?
師傅西塘咋走:你咋去數理經濟了?
師傅西塘咋走:你高數是踩線過啊!牛了!
師傅西塘咋走:這就是傳說中的為而生嗎?
師傅西塘咋走:的力量!我酸了!
程穎:????
程穎:我聽說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
程穎:關於你和池以藍。
程穎:剛剛專業分配下來了。
程穎:你和……池以藍一個專業。
程穎:……
顧平蕪一下子回想起這位同學對池以藍的癡心不悔,忽然覺到了頭大。
接著意識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什麽時候報的經濟學數理經濟方向??
池以藍在一旁全程窺屏,從容不迫地迎上的視,微微勾。
“我問過你了。是你自己沒有仔細看。”
她為救母親和他們做下約定故意接近他,成為他的軟肋,他第一次見她就被她身上的倔強吸引,后來一步步踏入陷阱。他以為她只是為了錢接近他,而她以為他只是因為她長的像他的初戀才接受她,可其實并沒有什麼初戀,自始至終他愛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冬城人人都說孟鶴行秉節持重,光風霽月,待人接物溫和守禮,從不逾矩。向他示愛的名媛如過江之鯉,卻沒見他對誰動過心,被好友戲謔青燈古佛與他最為相配。但沒人知道,孟家二樓的書房掛滿了一個女子的素描,孟鶴行常常駐足於此,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孟氏集團繼承人隱婚的消息爆出來那天,有人看見,在酒吧斑斕的燈光中,平日清冷自持的孟鶴行一身戾氣,將一女子按在懷裏,掐著她的下巴狠狠地親了上去。——孟鶴行第一次見到司隱,是她被司家找回來那天。他撐著樓梯扶手,漫不經心地俯身向下看,正好對上司隱望過來的眸子,毫無波瀾的眼神,似蘊藏著皚皚冬雪。他微頷首,表麵風平浪靜,心裏卻在無聲模仿“司隱”這兩個字的發音。後來,孟鶴行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將司隱欺負慘了之後,聽她斷斷續續的呼吸,拇指摩挲著她的眼角,在她耳邊繾綣般地一聲聲叫著“影影”。——約定好的兩年之期一到,司隱將打印好的離婚協議寄到孟鶴行公司。當天夜晚,她剛到家,就被沙發上坐著的人影嚇了一跳。夜色朦朧中,唯有孟鶴行指間那一抹紅在慢慢褪色,他冷笑一聲,將煙摁滅,起身拽過她的手腕將她抵在牆上,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吐出幾個字:“離婚?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