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不明白池以藍的,不單是顧平蕪。
就算是生他養他的池晟東老爺子,都未必知道兒子心裏頭到底在琢磨些什麽。
比起他倆,幾乎和池以藍工作上形影不離的周揚自覺懂了老板一半,可無關的工作另一半,他也隻能靠看眼。
今天池以藍接到他電話的時候語氣很不好,雖然說馬上來公司,但話裏話外都著“不想上班”的意思。
周揚掛了電話之後心裏冤,誰想上班呢?大過年的,還沒到初五呢。
納斯達克是沒除夕過年這一說的,趕在一二月份赴上市的企業不在數,啟東飲業也在其中。
這個IPO項目一直是池以藍親自把關,先前滿世界找池粵西也是為了召集東開會,沒料到隻把骨灰捧回來了。為了辦白事,這事兒他就沒出空來天天往公司跑,隻開電話會議聽人匯報進程。
池晟東回啟東坐鎮之後,他和老爺子關於權、接的事兒聊過幾回,老爺子心裏是不太想他走,但知道他一心要搞自己的事業,也就沒打算強求。
池晟東妥協了,但同時也提出一個要求——你走可以,手頭這個上市項目還是得有始有終。
所以池以藍從阪城回來之後,除了守在醫院,就是忙工作,想著早點幹完早點撂挑子走人。
大年初一,周揚就從投資關係部那收到消息,說SEC(米國政監部)的回複來了。周揚立刻通知相關部門立刻加班,然後打電話報告了老板。
池以藍趕過來的時候,負責上市的團隊還在忙著據SEC的意見修改招書,他就和投資部的分析師繼續商討後麵的路演及定價事宜。
工作忙起來沒個頭,等池以藍再抬眼看表,已經是下午。
周揚給他訂的午飯外賣還擱在辦公桌上,已經冷掉了。他拆掉包裝去茶水間熱了熱,回來吃了幾口,之後才想起來拿出手機。
群消息明明已經被屏蔽掉,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跳出好幾條鮮紅的未讀消息提示,看得他眼皮直跳。
他麵帶不耐地點開來,發現是傅西塘在裏頭瘋狂@他。
傅西塘:@MiYaGi快出來
傅西塘:@MiYaGi快看這個!大風發給我的照片!
傅西塘:[圖片]JPG.
傅西塘:@MiYaGi在今宵
傅西塘:@MiYaGi蔣行!
傅西塘:@MiYaGi在和妹子喝酒!
傅西塘:@MiYaGi大風說不是他之前那個漂亮朋友
傅西塘:@MiYaGi人呢?
阿南:我建議你私信。
群消息到此戛然而止。
池以藍點開傅西塘的私聊,沒有任何未讀信息。
這不對勁。
傅西塘這個人,一向是不八卦到他耳朵邊兒上不罷休的,怎麽會在金伯南建議完私信之後,就閉了呢?
接著他又忽然想起來什麽。
他看了眼群組員。
不久前,顧平蕪剛剛被拉到這個群組裏。
他想他大概猜到了傅西塘突然閉的原因。
一,傅西塘這蠢貨忘記顧平蕪在群組,發出來蔣行的八卦之後又想起來,覺得尷尬,自己閉。
二,傅西塘這蠢貨忘記顧平蕪在群組,發出來之後,被顧平蕪私信了,正忙著和顧平蕪說話,所以在群裏閉。
池以藍麵無表盯著群組對話框看了一會兒,仍是安靜如。
他起離開辦公室,撥了顧平蕪的視頻。
第一次,被掛斷。
第二次,仍被掛斷。
這時候他已經走到電梯口,立在那靜了兩秒,給周揚撥了個電話讓他盯著,說自己先走,然後一路下到地庫,也沒司機,親自開車往今宵去了。
路上他又給傅西塘打了個電話,傅西塘沒接,過了兩秒扔回一個聊天截圖來。他開著車沒法看,但一眼就瞧見對話框上方正中央的“顧平蕪”仨字,幹脆找了個路邊臨時停下,就為了把這聊天記錄看了。
的確是傅西塘和顧平蕪的聊天記錄。
顧平蕪大概是看到群組裏的對話,問傅西塘,什麽時候的事,人是不是還在今宵。傅西塘含含糊糊發了個裝傻的圖片,然後說大概吧。
顧平蕪就沒有再回複了。
池以藍後槽牙咬得死,扯鬆了領帶,一腳油門往今宵去了。
腦子裏就兩個問題。
第一,蔣行為什麽回來。
第二,顧平蕪是不是去見蔣行了。
可這兩個問題,他卻早已經模模糊糊有了答案。一路上他咬著牙深吸氣,才克製著沒超速,盡管導航提醒了他好幾次。
車停在了北江濱今宵對岸,他摔上車門,過了街,走到門口又停下,看著停在門口停車位有一輛悍馬。在海市,悍馬沒什麽稀罕,稀罕的是上頭的車牌。
盧豫舟的888車牌。
池以藍立在旋轉門邊上,最後一次給顧平蕪打了視頻電話。
這次還是被掛斷,顧平蕪倒是大發善心回了一句話:“不方便,晚些回你。”
著手機的指甲已經用力到發白,他發現自己有些按捺不住慍怒,卻還是盡量裝作心平氣和地發消息問:“你在哪?”
“出門時和你說過的,找表姐喝酒。”
池以藍麵如寒霜地盯著這行字,半晌出一點幾不可見的冷笑,沒再追問,落下手進了門。
他是常客,要找人自然輕車路,很快就朝當班經理問到了顧平蕪的所在。
“你說車牌888那位客人?和一個小一起來,對,在樓上包廂呢,說是找朋友……哎池先生,您去哪?”
*
顧平蕪在來今宵的路上,腦子裏同樣是兩個問題,但有一個與池以藍不同。
第一,蔣行為什麽回來。
第二,陳恩雨去哪裏了?
當年的確幫助蔣行醫治,蔣行病逐漸好轉後,正準備回國創業,臨走與蔣行見了一麵,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
蔣行堅持出院,並且讓留下銀行賬號,一定要還給錢。
當時決定幫助蔣行,不過是年為了的又一次任,並沒放在心上,不知道以蔣行出院後的狀況要如何還錢,但不想傷害對方的自尊心,還是答應留下了賬號。
沒想到,回國第一年,賬號就有打款進來,還為此特意發郵件給蔣行,委婉地表示錢不急著用,可以慢慢來。
當時蔣行隻說不勉強,不用擔心。
兩人便再沒什麽聯絡。
後來,顧平蕪長居上京,生活被工作填滿,幾乎忘記蔣行這個人了。就算現在,從傅西塘的八卦裏偶然得知蔣行的消息,卻也很難想起那個人的樣子。
奇怪,明明十七八歲的時候,還以為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可未及十年,卻已重看一片模糊。
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等不到了——世界這麼大,我又走得這麼慢,要是遇不到良人要怎麼辦?早過了“全球三十幾億男人,中國七億男人,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猖狂歲月,越來越清楚,循規蹈矩的生活中,我們能熟悉進而深交的異性實在太有限了,有限到我都做好了“接受他人的牽線,找個適合的男人慢慢煨熟,再平淡無奇地進入婚姻”的準備,卻在生命意外的拐彎處迎來自己的另一半。2009年的3月,我看著父親被推出手術室,完全沒有想到那個跟在手術床後的醫生會成為我一生的伴侶。我想,在這份感情裡,我付出的永遠無法超越顧魏。我隻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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