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掌家，亦是如此。

而今日，有人在他懷里說“不喜歡他這樣。”

無異于沉寂了百年的冰湖驟然投下一粒石子，湖面漣漪圈圈開。

常念見他默然許久，好似走神了一般，便輕輕扯了扯他的袖：“侯爺？”

“嗯。”江恕抬手，作不自然地了的腦袋，就連語氣也變輕了，“若你不喜，我改便是。但于日常飲食，食一類不可全然抵，也斷不許一餐只用糕點甜食，侯府的廚子雖比不得宮廷師，然手藝是不差的，你便是一道只嘗一口，不？”

常念勉為其難地應一聲，算是同意了。

說起來，不吃，還是因為這子，自便以藥湯為伴，忌葷腥，飲食宜清淡，也是因為藥湯苦，才格外吃甜的，后來膳房為討歡喜，各果蔬糕點花樣百出，食漸，每每都胃口大增，母妃和兄長便下意識以為不吃，依著他們對的寵，什麼都會順著，一時竟不知味，慢慢的習慣了，也不想那滋味了，再后來，在宮宴上看見便煩。

直到嫁來侯府，才是平自然的一個大反轉。

眼下常念看著滿桌盛的菜肴，抵緒卻忽然淡了許多，又問：“我要是頓頓吃，子能養得像你一樣梆梆的麼？”

江恕握住纖細的手腕掂量一番，頗為無地直言：“不能。”

“哦。”常念有些沮喪地靠上他結實寬厚的膛，百般無聊，左蹭右蹭，一邊道：“不過想想方才吃的蒸鱸魚及茄子釀與粥，憑心而論，味道確實不錯，若為滿足口腹之，也不是不行，此去西北，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

江恕倏的垂眸看了一眼，眉心漸擰：“你說什麼？”

常念搖搖頭，干脆不去想那些了，理直氣壯道：“我說，吃魚你需給我挑刺，有骨頭的要剔骨，螃蟹一類要去殼，蝦一類要剝好皮，吃什麼由我說了算……早膳午膳我不管，但你需得保證每晚陪我用晚膳，你在前院做什麼我也不管，但這寧遠侯府的后院必須是我全權做主，過幾日的燈會我也好想去，還有……”

好像除了這些，暫時也想不到別的了，于是常念彎一笑，胳膊勾著男人的脖子問：“就這些，行麼？”

就這些？

江恕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若我說不——”

話未說完，只見小姑娘皺眉頭，兩手一撒開，作勢便要下去。

這是個吃不吃又急子的。

江恕不輕不重地按著腰肢，低聲接完那話：“若我說不，恐怕是不行了。”

“哼。”常念這才滿意了，捧著江恕冷冰冰的角親了一口，“說話算話，這可是按了印的，誰反悔誰就是小狗。”

江恕是虎狼屬，自不會當這反悔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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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寧遠侯與眾將議事時，破天荒的溫和好脾氣。

副將陳更幾次說錯話，心驚忐忑，都不見他們侯爺有什麼表示，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滿臉不可思議，昨兒個才如冷面閻羅一般，今日就雨過天晴了？

最后十騫用口型說了一聲“夫人”。

噢，大家總算明白過來了。

議事畢，宇文先生才試探著問：“侯爺，您與殿下和好了？”

江恕神淡淡的，好似不甚在意：“小孩脾氣大，本侯有同置氣的必要？”

聽這話，宇文先生冷不丁地嗆了一下，心道您昨日可不是這副閑逸致、格外好說話的面孔，他略有些哭笑不得：“殿下子活潑，心思單純善良，想來與老太太祖孫倆是投緣的。”

西北的江老太太，是個老小孩。

江恕筆尖微頓，一時未敢深想一老一小面是何境況，只吩咐道：“勞煩先生明日去杜老太師府上走一趟，問問太師，可有興趣當一回尊長。”

“哦？”宇文先生來了興致，“您若有需要，何必遠走杜老太師，老夫活到這把年紀就不？”

宇文先生可是聽那幾個臭小子說了，殿下賢惠持家，正給他們媳婦呢，眼下兩方都有些苗頭，八字有一撇，剩下一捺難住了。

江恕擰眉思忖片刻，宇文先生是他邊的老人了，每逢大戰皆是隨軍應敵，出謀劃策，全軍上下待先生也敬畏有加，倒不失為合適人選。

“如此，有勞先生。”

正此時，外邊傳來敲門聲，是十騫的聲音：“侯爺，華姑到了。”

江恕：“進來。”

宇文先生恭敬退下。

外頭，一樸素灰的華姑進門來。

江恕沉片刻，才道：“以夫人如今的狀況，去了西北邊塞后，若想安好，除了膳食滋補養，可有別的應對之法？”

今日他聽無意間念叨了一句“能不能活著回京”想來是宮中太醫說了什麼，心里有數，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然，他必不能讓在西北出差池。

華姑沉默了一會子，如實道：“侯爺，殿下子骨弱，是娘胎里落的病，養深宮有各類珍稀藥材補，及醫上乘的太醫診治，尚且纏綿病榻，又豈非是兩三月就能養好？今時雖無大礙，觀之脈象卻依舊虛弱，一旦去了西北，說不得就是一場風寒便能輕易殿下一病不起，恕華姑說句不好聽的，熬三年，都難。”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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