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嬤嬤當真不知曉寧遠侯此行是去做什麼。先前也打聽過了，可沒有什麼新消息。不忍殿下失，無奈之下，只好滿口答應。

主仆倆粘好福娃娃，常念提筆寫了封言，在博古架二層的詩集里，遂才回了寢屋。一直著那黃花梨木架子，生怕錯過一丁一點，可這回，連幻影都不曾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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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深夜，西北大營。

敘清帶軍醫匆匆趕至寧遠侯的營帳，燈火通明。

羅漢榻上的俊男人哪怕昏迷得不省人事，面容仍舊肅冷威嚴，氣勢不減。變得青紫的薄，卻出幾分危險。

一并抬回的十個黑屬下悉數躺在擔架上，眼下神志清醒能回話的，只一個。

“生擒玹麒后侯爺已重傷，蛇毒，好在提前服了百毒丸，我等本該及早運送回城，然瑞蓮只一朵，侯爺心有顧慮，遂又回程登頂，直至毒發摔落冰湖……”

軍醫掀開袍一看，繞是從醫多年，見慣了鮮淋漓，此刻竟是心悸驚懼不已。

那大小傷口遍布全，深的可見模糊可見骨，淺的被尖銳樹枝巖石劃破，痕跡斑斑可怖。

敘清尚算冷靜：“先理要外傷，趙太醫和華姑馬上到。”

陳軍醫也只會醫治皮外傷。

等華姑趕來，置蛇毒，其余人同樣傷得不輕，偌大的營帳里醫士們來回往復，解毒藥湯的苦味蔓延著，卻是沉寂無聲。

外邊，天灰蒙蒙亮了。

將士們晨練依舊，無人知曉他們以一敵百無所不能的寧遠侯重傷昏睡在榻。

及至天大亮，大家晨練結束，江恕服下解毒湯也已經有一個時辰之久，還未有蘇醒跡象。

敘清看著他因毒發而變青紫腫大的右，慢慢攥了椅扶手。昨夜趙太醫和華姑都說能保住命。

然而——

適時，趙太醫熬了更濃的湯藥端進來，敘清慢慢轉，艱開口問：“可會有什麼后癥？”

趙太醫默了片刻，神凝重，斟著謹慎道：“還要等侯爺清醒過來，才知曉。”

憑他多年治病救人的經驗，高山墜落冰湖，于四肢百骸定是損傷不輕，蛇毒在腳，毒素未清，不良于行是必然，其余的外傷，便要視輕重而定了。可命撿回來，已是萬幸，后面的事，大可再想法子，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

二人說話時，榻上傳來一聲輕咳。

是江恕緩緩睜開了眼。

趙太醫皺的眉頭頓時松展，快步過來，喜道：“醒了好，醒了好！”

敘清也椅過來，擔憂問：“子如何？”

江恕淡淡看他一眼，視線移到趙太醫上，開口的第一句卻是問：“藥呢？”

趙太醫忙答：“您放心，藥已經給殿下服下，聽華姑說殿下子好轉了。”

江恕默然片刻：“其他人呢？”

“個個都活著！”寧遠侯倒是半點不在意自個兒上的傷！

問完這些，江恕緩緩坐起來，隨著起的作，撕扯到口的傷口，以及浮腫使不起勁兒的右，疼痛和無力他眉心慢慢蹙了起來。

趙太醫和敘清手扶了扶，怎料被江恕避開，二人只好訥訥收回手，看他緩慢而堅毅地坐起來。好似無論如何，寧遠侯都是頂天立地的錚錚漢。

趙太醫道：“待毒素清干凈了，您便能行走自如。您上可還有哪不對勁的？”

“右手麻木，其余并無。”言罷，江恕端了藥一口飲盡，語氣有些不耐煩地問：“幾日可清除毒素？”

“左手手腕也是蛇毒，毒解了便好說，不過幾日這……”趙太醫沒法說啊。

敘清無奈道：“你是鬼門關走一遭回來，眼下若不好生靜養，廢了便遲了。”

“敘大人說的極是！”趙太醫接著答話：“您和殿下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我等項上人頭落地，這節骨眼，可急不得！”

江恕打量二人一眼，冷聲吩咐：“拿紙筆來。”

十幾日，朝夕院那氣包估計胡思想夙夜難寐，或許都已臆測他是不是在外頭養小妾了。整日整日的焦慮憂思，子怎麼會好？然他這模樣，一瘸一拐，實難看見。

敘清拿紙筆過來，然看著江恕麻木遲鈍的右手，頗為無奈道：“我替你寫吧。”

江恕：“……不必。”

他左手執筆，照樣流暢自如。

所以那日常念發現字跡不對，確實不對，可也確實是江恕親筆，只不過他換了左手。

書信很快送回侯府。

常念發覺這字跡又變了，一瞬間，整個人坐立不安：“房嬤嬤呢？”

春笙和夏樟搖頭，剛要答話，便聽外頭一道急聲：“殿下！”

正是房嬤嬤快步進來。

常念看臉不對，立時揮散屋里其他宮婢，“快說。”

房嬤嬤湊近耳邊低語幾句，只見常念踉蹌一下，變了臉，回神過來便急忙穿裳，聲吩咐：“備，備車馬。”

春夏二人哪里敢？

外邊天寒地凍，殿下這子一旦了風，說不得就是——

常念紅著眼，素來的嗓音陡然拔高：“本公主說備車馬！”

“是…是。”

不得法。

江老太太和芳媽媽站在朝夕院外的桂樹下，眼看幾人忙上忙下了套，芳媽媽道：“您不勸著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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