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套大約30多平米的房子，進門就是廚房，接著是臥室，沒有客廳，衛生間在廚房旁邊。

房間里東西很多，顯得非常凌，好像剛剛搬家過來，沒來得及收拾一樣。

陳迅注意到，這家本就沒裝修，地板是水泥地，多墻面落，出水泥磚。

這是陳迅第二次在魔都看到這種房子，第一次是在福叔以前住的地方，唯一區別就是，福叔把家收拾得整整齊齊，房間里一點異味都沒有。

“介紹一下，這位是李士的丈夫，這位是陳先生，陳先生的弟弟楊星宇先生和李士在三天前的晚上發生撞。陳先生代表楊星宇先生來理這件事。”警察給雙方做了自我介紹。

“理？沒什麼事啊，我老婆都上班去了，又沒大傷，就破點皮。”男人說。

警察說：“當天醫院進行了一系列檢查，還做了核磁共振，總共費用3218元，全部由楊先生墊付。據警給出來的責任劃分，李士需要承擔百分之六十的責任，因此，需要將墊付的款項退還給楊先生，總共1930,8元。”

殘疾男人有點為難：“既然警判決了，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家真沒什麼錢，能分期退還嗎？”

男人出的表。

“怎麼分期？”陳迅問。

“這個，我還真沒想過，我先給你200塊可以嗎？再多可能有點困難，孩子每天早餐要3塊五，午餐學校統一收費十五塊，晚飯我和老婆很吃飯，老婆不在家，孩子長，必須吃飽，晚飯至要花十塊錢......”

男人在給陳迅算錢。

陳迅看到臺上放著一張折疊床，估計是這家人的小孩子晚上睡覺的地方，折疊床旁邊，有個小小的書桌，上面放著幾本書，最上面一本是《中考滿分作文》，看來，這孩子在上初中。

從男人的話語中，陳迅了解到這家人的收，男人是魔都本地人，人是外地人，十年前男人發生車禍，殘疾了，孩子才幾歲，全家主要靠人賺錢養家。

人現在在流公司幫忙掃碼，貨到了之后，掃碼，系統就知道快遞已經到達某個站點。

人掃碼一次收0.2分錢，人手腳快，最快每秒鐘能掃五六張流單。掃碼之后，要通過電腦查看掃碼功沒，確認過程有點消耗時間，平均下來每秒能掃三個單子。每個月只讓工作20天，給十天休息時間，因為工作強度太大。

公司規定，完一定的掃碼量，就會獎勵，人每個月能拿到兩千塊的獎勵，加上掃碼賺的3300多，家里收每個月有5300塊的收。

“房子是我們自已的，不用給房租，錢夠用，就是不能花，主要是我沒用，經常要去醫院拿藥，我老婆是個好人，要是遇到其他人，早跟我離婚了，也不好，早想去醫院檢查，估計就是趁著這次被撞就多檢查了幾項。你們別怪，人窮志短，沒辦法，人就是這樣。”

男人搖椅，來到廚房，打開一個鐵盒子，里面大部分都是零錢，一角的，一塊的，非常多，還有幾張五塊十塊的，最大金額是五十塊的。

男人要從里面數出兩百塊給陳迅。

警察問：“先生，你可以轉賬給陳先生。”

男人說：“我沒手機，沒法轉賬。手機太貴，舍不得買，家里有固定電話，月租費16塊，我又不出去，有固定電話就夠了。”

陳迅從零錢中拿了三個幣：“夠了。”

男人愣了：“什麼意思？”

“這個算是退給我的檢查費，不用分期付款了，兩位警察做個見證。”陳迅說。

警拿出本子，上面有單子，讓男人和陳迅在上面簽了字，表示和解，雙方不再追究彼此責任。

男人愣了好一陣，眼圈有點紅，閉著，簽了字。

出門之后，陳迅心一直不太好。

他在這個城市呆了七八年，接的公司同事，都說自已如何如何窮，工作如何辛苦，生活多麼艱難，說的都是房貸，孩子上學，化妝品漲價了馬上過不下去了等等。

這些經常抱怨的人，自稱是社會最底層，經常在網上抱怨如何的不公平。實際上，大多數真正的底層，本沒發聲，卑微而簡單的活著，用盡全力守護著自已脆弱微小的幸福，盡管那所謂的幸福，在別人眼里如此的微不足道。

陳迅回到家，看到妻子楊夢雪，看到兒子小乖，溫暖的覺，真實，清晰。

“解決了嗎？楊二的事？”楊夢雪問。

陳迅輕輕擁老婆懷：“沒解決，以我的能力，解決不了。”

楊夢雪覺得陳迅緒不對，抬頭問：“老公，你怎麼了？”

陳迅把那家人的況說了。

“別找他們要錢，老公，我省著點花，兩千塊能省出來。我初中同學，還是班長呢，家里也是沒錢，他爸得了白病，舍不得花錢，自殺了。”楊夢雪說。

陳迅記得楊夢雪同學聚會的時候，那個班長也在，埋頭吃飯，話不多，沒想到會有這麼凄慘的往事。

晚上，周玉梅正在做飯，民警上門，拎著一箱香梨：“陳先生，這是李士送的，老公覺得過意不去，非要送點東西給你們，他們不知道你家地址，就托我送過來。”

陳迅說：“警察大哥，辛苦了，進來坐坐。喝口水。”

警察不敢進來坐，怕被人錄像舉報貪小便宜，對陳迅代完畢，趕離開。

周玉梅問清楚了香梨的來歷，對陳迅說：“孩子，你不要他們的錢是對的，就當給小乖積福。這些年，錢都流向不缺錢的人，苦都留給能吃苦的人，真希國家發展快一點，能讓更多人過得不那麼艱難。”

周玉梅洗了香梨，大家都吃了，味道不錯。

小乖雙手揮舞，口水直流。

周玉梅拿出一個香梨，去皮，用勺子在香梨上刮了一點點給小乖吃，小家伙吃得非常開心，吃了半個還想要，保姆說小孩子一次不能吃太多水果，才沒繼續給小乖吃。

潘長生給陳迅打電話：“魔都之魚度假別墅三天后正式營業，酒店名字‘彎彎假日酒店’，邀請我們去參加開業慶典，陳哥，你們去嗎？”

“不去，我要帶娃，你和陸敏去。”陳迅說。

“給我們發了六張請柬呢。”

“六百張都不去。”陳迅對這種鋪張浪費的慶典充滿鄙視，干嘛不把錢拿去送給窮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