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時期的陸時凜沒有被商場上磨礪過的沉穩,那時候的他,更隨心所,也更恣意灑,做什麽事,全憑本心。
就像現在的陸時凜本無法理解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口是心非,說出違心的話。
他也無法為自己做出合理的辯解。
就算當初他找到問分手理由,好像也仍舊解釋不清楚。
這就是他當年的回旋鏢,現如今狠狠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想過很多種能讓做出如此決絕做法的理由,卻萬萬沒想到是這麽戲劇化的一句話。
辛願本就是個很驕傲的人,可以為自己喜歡的人義無反顧,可那個人隻是在上圖新鮮,又或者將的真心放在地上反複踐踏,那就算再喜歡,也會選擇放棄。
那時的自尊心是不允許向任何人卑微乞求意的。
可麵對陸時凜忽如其來的道歉,也不知道該做出如何反應了。
對不起什麽?
對不起當初沒抱著真心和在一起?對不起說了那麽傷的話?
辛願了,沒有說話,任由他抱著,甚至連手都沒抬一下。
“因為你的不辭而別,我恨過你,還稚的認為分手就分手了,沒多久,我就漸漸開始不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你原先那個微信,我一直沒有刪過,手機也沒換過,那上麵到現在還有我們當初的聊天記錄。”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裏再次響起男人低聲沙啞的嗓音,在辛願詫異地睜大眼睛時,他繼續道。
“你之前說一直想去九山寺,那裏的姻緣樹很靈,你出國的第二年春天我去了一趟,那兒風景確實不錯,姻緣樹很大,上麵掛了很多祈願牌,我順便也寫了一個掛在了樹頂上。”
“等明年,我們一塊去看看,也不知道那牌被風吹日曬了這麽多年,現在什麽樣子了。”
辛願愣愣地看著他,不敢想象他一個人去九山寺,又去姻緣樹上掛牌子的場景。
陸時凜的指腹輕輕磨挲著的臉頰,他這番話裏沒有提喜歡,更沒提。
可字裏行間,都無不著他對的誼有多深厚。
他舍不得那段熱烈肆意的,更放不下那個張揚明的。
而辛願到底是怎麽走進他心裏的,他已經忘了,隻知道,‘辛願’這兩個字在他心上落下了很深的烙印。
這輩子都無法消除愈合。
唯一解救的辦法,隻有再次得到,和白首不相離。
那是他這一輩子,最想得到的一樣東西。
辛願震驚得久久沒能回過神來,他睨著的俏,滾了滾結,低頭在上印下一吻,很輕很虔誠。
那雙本就顯得幽邃深的桃花眼此時更是溢滿了繾綣和溫,看得辛願瞬間沉溺在裏麵,無法自拔。
緩緩抬手,好似要去他的眼睛,他的廓。
可在離他臉頰隻有兩公分的距離時,‘啪’的一下打了上去。
力道不算大,但這聲音實在是足夠響亮。
其實都算不上是一掌,但陸時凜確實被打懵了,他那雙飽含深的眼睛瞬間變得清澈無辜了起來,愣愣地看著。
隨後想著可能是心裏有氣,畢竟誰聽了那番話不難啊。
稍微代一下,他好像也能理解了。
他還將臉湊過去一些,“要不,這邊也來一下?不解氣的話,你多來幾下也行。”
辛願:“……”
一時無語,也不知道剛剛怎麽就神使鬼差的拍了上去,本來應該兩隻手一起拍的,但另一隻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堅決不配合。
“讓開,臉皮那麽厚,別打疼了我自己的手。”辛願將他的臉強行推開,從他懷裏掙出來,重新躺了下去。
陸時凜揚了揚眉梢,也躺下摟著,“舍不得了?”
辛願沒好氣瞪他,“我現在是使不上力氣,這麽欠打,你自己打去,打狠點,打重點。實在不行,我可以個代打,周恪就不錯的,他肯定很樂意。”
“嘖,那畜生不得下死手?”陸時凜咂舌,“我孩子還沒出生呢,可不能沒有爸爸,等你有力氣了,你想怎麽打都行。”
辛願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想起他剛剛的話,沒忍住問道,“那你在九山寺的祈願牌上寫了什麽?”
“想知道?”
“嗯。”
“現在還不能說。”
“什麽意思?”
“等你明年生了孩子,我們一起去看。”
辛願頓時皺起了小臉,不滿的和他算起了時間,“預產期在明年四月份,還要坐月子,孩子太小,前三四個月肯定是離不開人的,那得拖到什麽時候去?”
“你還想大著肚子去九山寺?”陸時凜皺眉,顯然是不同意,“九山寺坐纜車的位置離山腳下都有一點七公裏,你爬得上去?”
“九山寺可以另選機會再去,你先把你寫了什麽祈願告訴我不就得了。”
陸時凜睨著道,“娶辛願。”
辛願呼吸輕滯了下,“就寫了這個?”
陸時凜哭笑不得,“聽你這話好像失似的?不然你覺得我應該寫什麽?”
辛願撇撇,搖頭,“沒什麽,就是單純好奇而已。”
“現在這個願算是實現了,也該挑時間過去還願才行。”
他記得第一次聽辛願說九山寺的姻緣樹很靈驗時,他還覺得是封建迷信,非常不屑。
可後來真正失去他後,他又不得不把自己的神寄托在這些他曾經最瞧不上的封建迷信上。
好在,現在實現了。
就說明,九山寺確實很靈驗。
那還願,也是必然的。
“你剛剛說以前的舊手機在哪?”
“家。”陸時凜,“我書房右邊第二個屜裏,有個小盒子,碼是你的生日,等你出院了,我拿給你看。”
辛願點點頭,困意也在不知不覺中席卷而來,打了個哈欠,“睡覺。”
“好,晚安。”
————
辛願在醫院住了三四天的時間,臨出院前,陸時凜還讓醫生給做了一個全麵的檢查,確定沒什麽問題後才出的院。
這幾天公司的事都沒怎麽管,也就昨天方靜來醫院看時,了解了下況。
天禧苑這個項目已經確認開工日期了。
陸時凜最近幾天很忙,但仍舊花時間在家陪了兩三天。
出院那天,就見到了陸時凜所說的盒子,裏麵除了他那部舊手機外,還有以前寫的便利,以及經常戴在他手上宣示主權的頭繩,甚至用過的筆,還有送給他的鑰匙圈,手工製作的手鏈,他們的合照,去每個地方買的紀念明信片,還有冰箱,定製款耳釘等細碎的東西,他都保存得很好。
鐵盒是黑的,記得這個盒子是之前人節送他的,裏麵裝的巧克力。
盒子不算大,但裏麵裝得滿滿當當,辛願將東西放回去時,還蓋不上,反複整理了兩次都不行,最後丟給陸時凜,他非常嫻,三下五除二就把蓋子蓋上了。
好像每樣東西都有一個它固定的位置。
而這些位置,他早就記銘心。
剛好可以證明,在這八九年的時間裏,他打開過這個鐵盒多次,一次次著這些隻屬於他們兩人彼此的回憶。
這麽想著,便這麽問了,“你經常看這些東西嗎?”
他彎腰將鐵盒放回屜裏,回,“這兩三年裏,打開的次數倒是了,偶爾一個月,兩個月打開看看,在一些特定特殊的日子。”
比如,他被分手的日子,他們當初在一起的日子,以及他們外出旅遊的那些日子。
之所以現在打開的了,是因為就在他邊。
即便是以一種不正當的關係相,他覺得,這亦是一種全。
而在他的想法裏,辛願和陸塵卿那段婚姻結束是必然的,本來他還愁陸塵卿沒醒來,辛願沒法單方麵結束那段‘冥婚’,後來他醒了,倒是正中下懷了。
隻是,辛願想和他結束,和陸塵卿好好經營婚姻這個想法還是刺激到他了,讓他無法接。
將搶過來,從來都隻是時間問題。
別說陸國攔著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都得上去扇兩掌,一腳把他踹走。
他一抬頭,就見辛願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那神顯得很認真,眼底閃著漣漪,映得那雙眼眸更加純粹明亮。
“了?”
陸時凜輕笑著將擁進懷裏,啄了下角,故意問道。
辛願看他這賤兮兮的樣子,嫌棄地哼了聲,“你這是自我。”
“沒到我?”
“鍵盤好像昨天到的,你要不拆開跪跪看?”
陸時凜聞言,角微微搐了兩下,眉骨狠跳,“你確定那鍵盤能承我這個重量?別剛跪上去就碎了。”
“兩千多塊錢呢,我專門挑貴的,就怕不結實。”辛願思量道,“跪碎了,你以十倍的價格賠我。”
陸時凜‘嘖’了聲,“我怎麽聽著你更像是瓷啊?”
“你才瓷!”
辛願橫了他一眼,往臥室方向走,那把鍵盤還好看的,藍。拆開後,陸時凜想著自己之前的承諾,還是如所願在上麵跪了一會,都是屏住呼吸,不敢太用力。
說實話,剛開始跪著沒什麽覺,但跪了三分鍾左右,膝蓋就略微有些疼了。
辛願也沒想到他現在都這麽老實了,說跪就真的跪,這要放以前,是絕對不敢想的。
又過了兩三分鍾的時間,出於對鍵盤的心疼,就讓陸時凜起來了。
兩人將過往那點隔閡攤開說明後,親頓時倍增。
十月中下旬,黎城進秋末,天氣愈發冷了,辛願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現在去公司的時間都很了,除非是一些必要的會議。
其餘的都是方靜幫忙管著。
到十一月中旬,黎城迎來今年初冬的第一場雪。
天禧苑這幾個月進展得非常順利,陸時凜在每個環節上都把控得十分嚴格,廖仲權想耍點小聰明把自己這邊最大利益化,但陸時凜一眼就看穿了,直接把他的想法扼殺在了搖籃裏。
天氣一冷,陸國那邊又傳來了病重的消息。
這一年裏,他反反複複住院不知道多回。
老宅那邊給陸時凜打電話時,他正好在飛機上,沒有接到,所以老宅的管家就把電話打去了安園。
袁叔那會正在倉庫盤點清算,秀姨在幫忙,辛願正好坐在離電話最近的沙發上,正在看薑知許前幾天剛上映的古裝電視劇。
順手就接了。
聽到說陸國心髒疼又進了醫院,這次比之前都要嚴重,還要手時,意外的。
記得陸國之前一直都是不錯的。
今年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醫院裏度過的。
真是兵來如山倒。
“陸時凜不在,外地出差,你給他打電話吧。”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聽出了的聲音,頓時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比較好,最後隻能省去了稱呼,說道,“我給三爺打電話了,三爺電話打不通。”
“這會他應該在飛機上,還有40分鍾落地,你40分鍾之後再給他打吧。”
說罷,便把話筒撂下了,繼續看的電視。
老宅這邊的管家聽辛願這個態度,心裏也有幾分不滿,既然是三爺的妻子,三爺不在,好歹也替三爺去醫院看一下家主啊。
一個小時後,他又給陸時凜打了電話,這回通了,說了陸國住院的事後,陸時凜問,“什麽時候手?”
“時間還沒定下來,應該就是在這幾天吧,家主也在念叨您,這手本就有分險,更別說,問題出在心髒上,家主怕下不來手臺,就想在手前見見您,順便把家裏的事代好。”
“知道了,我剛到越城,明天上午回黎城。”
管家應下後,就猶豫的說起了辛願接電話的事,大概是指一點也不關心陸國,連轉告都不想轉告。
反正就是詆毀不孝的意思。
“那是我爸,又不是爸,老頭又沒生養,需要孝敬什麽?”陸時凜不耐反駁,“在我麵前詆毀我老婆,老子聽不得半個不好字。”
都不給管家反應的機會,他就直接掛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半,他下了飛機,就先回了一趟安園,陪辛願吃了午飯,休息了一個多小時才開車去的醫院。
那會戴嵐和陸雅音喬歡陸塵卿都在醫院,旁邊還有兩個穿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其中一個他也認識,是陸氏的法律顧問。
“阿凜來了,你爸念叨你一個上午了。”
戴嵐可能是昨晚守夜的緣故,氣看著不是很好,神頭也是,看到他來,也是勉強的出一抹笑。
陸時凜都沒和打招呼,直接略過眾人,走到病床邊,喚了一聲‘爸’。
陸國這兩個月又瘦了一些,臉頰兩邊都有些凹陷了,一副病態的樣子。
自從黎城降溫後,他接連冒了兩三場,冒藥都不知道吃了多。
“你跑哪去了?怎麽現在才來?”陸國的聲音有些虛,提不上力氣。
“出了趟差,跑了兩三個地方,中午才到。”陸時凜看他戴著氧氣,手背上紮著滯留針,床邊還放著兩臺醫療儀,“您怎麽樣了?”
“暫時死不了。”
“醫生怎麽說,嚴重嗎?手時間定下了嗎?”
戴嵐替他回道,“明天下午一點半左右。”
陸國簡單環視一圈,“行了。人都來齊了嗎?我宣布一件事。”
喬歡上前道,“爸,彥禮還在路上,在北祥路那邊堵著了。”
“那就等人齊了再說。”
屋子裏全場靜默,都猜到他即將要宣布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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