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心底升起幾分難言的緒。

突然明白了那句，遲來的深比狗賤，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抿了抿，“信不信都隨你。”

話落，沒再多看他一眼，便舉步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想看，還是不敢看。

他怎麼想，對我來說也沒那麼重要了。

我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僅此而已。

只可惜……我忘了，很多事，本由不得我。

我剛走到酒店大堂，就迎面和沈母撞了個正著。

很奇怪，我對沈星妤沒什麼好，但對父母，竟不抵，甚至覺得親切。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我沖沈母笑了笑，臉上卻沒什麼表，而是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番。

比適才在宴會廳時，更赤。

我微微一笑，禮貌道：“沈阿姨，我先走了。”

沈母神溫和，眼神卻疏離，“我和你素不相識，還是我沈夫人吧。”

“……”

我指甲一下劃進手心，有些局促起來，倉皇應下，“好的。那沈夫人，我還有事……”

“阮小姐，我們聊幾句吧，耽誤不了你太多時間。”

“……好。”

不知為何，我對著，竟有些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大概知道，是來替沈星妤說話的，能說什麼，我也能猜到。

我該冷淡地拒絕，直接走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聽說說話。

沈母原本疏離的眼神，變得和幾分，“我聽說，你和祁川一直拖著，還沒拿離婚證？”

和我想的如出一轍，“對……”

話還沒說完，無奈地打斷，“其實，我是想替我們家星妤給你道個歉，那孩子從小被我們寵壞了，想要什麼，就非要得到。你別太放在心上。”

我搖搖頭，“沒事，不管有沒有沈小姐，我們都會離婚的。”

“那就好。”

沈母似松了一口氣，見我想走，又及時開了口：“你和阿放，只是普通朋友吧？”

我回答，“是的。”

目落在我上，試探地問道：“你對他……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拿不準的想法，實話實說，“沒有。我和周放也只是見過幾面，連悉都算不上。而且，我剛剛離婚，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

“你能這麼想就好。”

滿意地看著我，勸告道：“阿放的父母雖然是好說話的人，也縱著他慣著他，但絕不會允許他娶一個二婚的人。你沒有這個想法是最好的，不然以后要吃苦頭的。”

二婚人。

這話如果別人說，我本不會放在心上，但從口里說出來，我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

眼眶驀地一熱，我垂下眼睫，遮掩下莫名其妙升起來的委屈，笑著點點頭，“嗯，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至于你和祁川的離婚證，也趁早拿了吧，免得有不知的人說星妤閑話。”

門口有人進來，自門開合時，有寒風席卷進來，沈母攏了攏披肩，似承諾又似施舍，“以后有需要我們沈家幫忙的，你隨時開口。”

“不必了！”

我深吸一口氣，彎輕笑，“沈家高門大戶的，我就不去打擾了。”

說罷，我徑直離開酒店！

可是，走了沒幾步，視線就倏然被直沖頭頂的熱意模糊了。

也不是難過吧，只是羨慕。

如果我媽媽還在，一定也會護著我的。

媽媽。

媽媽……

阮阮好想你。

“在哭什麼東西？”

突然，泊車廊一大柱子后，周放走了出來，蹙眉看著我，“你不是一心想離婚嗎，和他聊了幾句，又舍不得離了？”

“……”

我胡揩掉眼淚，吸了吸鼻子，“不是。外面風太大了，有沙子迷了眼睛。”

“哦。”

他一眼看破，毒舌道：“那你能哭這樣，確實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什麼爛梗。

我糟糕的緒卻消散了一些，“你不是說在車上等我嗎，怎麼在這兒？”

“車上悶。”

他丟了這三個字，大喇喇地走在前面。

上了車，暖氣襲來的一瞬間，我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從頭冷到了腳。

都被吹得冰了。

銀灰帕加尼轟鳴而出，飛快并主道。

我理了理思緒，“你今天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剛開始，我以為是單純差個伴。

后來以為是抓我來當演員。

現在覺得，不是這樣。

城市主道路，車速不快，紅綠燈又多，跑車也只能走走停停。

周放余掃了我一下，“你覺得呢？”

“為了讓我看清事實，別和你干妹妹搶男人。”我說。

“愚蠢。”

“？”

“你那天不是說我壞了你的好事？”

他一手隨意地搭在窗沿，一手控著方向盤，“現在還給你了。”

聞言，我明白過來。

他是讓我來看看，沈家對傅祁川這個婿勢在必得的決心。

這樣一來，我和傅祁川離婚的速度，就能加快了。

我瞥向他，“那我謝謝你？”

“行。請我吃飯，和給我磕一個，你選吧。”

“……”

我無奈，“你這種人，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有那麼專。”

周放下頜線條繃了一瞬，旋即，淡笑，“你夸人的方式，也是別一格。”

“你今天這樣當面給沈家難堪，沒事嗎？”

我隨口問道。

“能有什麼事，最多我爹知道了罵幾句，一塊都不會。他要是打我，我爺爺就能拄著拐杖追著他打。”

“……”

看來不是頭一回了，有經驗的。

我笑了下，正要說什麼時，他漫不經心掀了掀眼皮，“打我也沒事，只要沒打死，我就要提起。不然，誰都不提，誰都放棄，就真的消失了。”

我微微一怔，他口中的“”，是沈家大小姐。

我挑眉，“你都這麼深了，沈夫人居然還替你爸媽擔心，你會想不開娶我。”

“就喜歡杞人憂天。”

說話間，車子駛江城壹號地庫，他一把倒進車位，輕挑下眉，“你也最好別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我不可能喜歡你。”

“聽見了聽見了，真夠自的。”

我一邊吐槽一邊下車，自顧自地往電梯間走去。

出了電梯，我們各回各家，我看見家門口的一個蛋糕盒時，有些驚訝，彎腰拎起來，過一側的明擋板，看見里面的紙條。

——南枝，生日快樂，萬事順遂。

周放許是聽見我這邊的靜，回頭看過來，眸一，狐疑道：“生日蛋糕，你今天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