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呢,奴婢當時都愣住了。”
平公主開了口,欣姑姑就放心了,打量著的神緩步走近,立在后給錘著肩,幽幽道:“嫻姑娘去的時候也就才八/九歲,這麼小就沒了娘,也不知那李銘致是怎麼養的,養了這子……”
欣姑姑說話時音量特意放輕,尾音拖得長,帶著些意味深長的意思。
當年馮嫻病逝,平公主是派人去姑蘇看過李輕嬋的,拉不下臉,只讓人暗中探,確信李銘致對李輕嬋仍十分疼,才收回了眼線。
后來也聽過荀氏的賢名,一直以為李輕嬋過得很好。
“人心哪有不偏的,就拿侯府來說,爺小姐那麼多,哪一個不是老太太的親孫輩?怎麼就偏偏疼三爺呢?更何況荀氏本就有自己的孩子……放眼去,哪家后宅沒點齟齬,荀氏真這麼和善的話,好好的伶俐姑娘怎麼會現在這木訥膽怯的樣子?”
平公主前些日子都在宮中,還沒來得及細查李輕嬋的事,聞言心沉了幾分,道:“你先讓我想想。”
這一想就是許久,睜眼時毫無征兆問:“你說子晏是不是還記得時的戲言?”
欣姑姑不明白怎麼忽然提這個,還沒接話,平公主又自言自語道:“他不喜跟姑娘家接,也從不多管別人的事,怎麼這回替阿嬋說起話來了?”
平公主凝神將今日的事細想一遍,眼中逐漸跳躍起火花,坐直了,吩咐道:“明日請榮裕郡主來府中一趟。”
欣姑姑不解,早些年平公主為馮嫻出頭,當眾扇了榮裕郡主掌,這麼多年來兩人一直是面和心不和,榮裕郡主來府若是見著李輕嬋,怕是得好好奚落一番了。
平公主將的猶疑看在眼里,緩緩道:“總得有人扮壞人……”
夜降下,挽月見李輕嬋坐在窗下托腮月,也跟著看了出去。
時近月中,缺了一口的明月半垂在墨藍的夜空,旁邊稀稀落落地綴著幾顆星星,清冷寂寥。
一陣秋風吹來,似乎是從不遠的湖面上的過來的,挾帶著涼氣。
眼看著李輕嬋打了個,挽月勸道:“夜風涼,小姐快關窗睡了吧。”
李輕嬋確實覺得涼,但不肯關窗。月是假,在窗口吹風保持清醒才是真的。
忽地起了逆反心思,偏不要如先前幾日那般莫名沉睡。道:“我想去亭子里看會兒月亮。”
“夜涼……”
挽月拒絕的話剛出口,就見李輕嬋失落地垂下了眼,纖長眼睫在屋燭映照下如蝶翅般輕。
想起今日的事和李輕嬋回來時紅腫的雙目,沉了下,道:“夜涼,小姐等等,奴婢去取個披風。”
李輕嬋說的亭子是聽月齋外的湖心亭。
府中大多數人都已歇下,四下靜謐,唯有檐下燈籠隨風搖,映得樹影憧憧。
李輕嬋裹著披風坐在亭子里,著欄桿側向水面,看見了倒映著的自己的影。
長發已散,隨著低頭的作從肩上垂落,懸在半空,如瀑黑發被風吹得來去,不時過亭下高高立著的枯荷。
怕把長發弄臟了,手撈了一把,攏至后。
“小姐先待著,奴婢回去取條發帶。”挽月說道。
李輕嬋覺得沒這個必要,但是想一個人待著,就點了頭。
待挽月離開,又找借口將旁的侍打發,然后熄了燈籠,子一伏在人靠上,這才真的放松下來。
蕭瑟秋風將莫名睡意吹散,枕著手臂向水面倒映著的皎潔明月,開始反思。
覺得平公主就算看不上自己的荷包也沒必要生氣,后來仔細想了想才明白,平公主是不滿只激欣姑姑,不謝呢。
也是,哪能越過主子去謝下人呢。
李輕嬋覺得自己給欣姑姑添了麻煩。
“也不知道公主會不會罰……”沮喪地嘆了口氣,心道,“明日再去哄公主消氣吧,不能再讓不滿意了。”
想著如何討好平公主,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法子,鬢發被風吹到眼前,偏頭去躲,鋪在后背上的烏黑長發便又掃著纖弱肩頸了下去。
李輕嬋再次手去撈,目不經意一掃,猛然看見隔了不遠的的水岸邊映著一個人影。
愕然抬首,便見岸邊立著一人,材頎長,英朗拔,背對著,雖看不清面容,但憑著形李輕嬋還是認出了這人,正是那表哥鐘慕期。
李輕嬋慌張,孤男寡月下相會,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讓人看見了可不行。再說,哪里敢和鐘慕期獨?
急忙起,想從另一側曲橋離開,卻不想披風被在了下,站起一半又跌坐回去。
倉皇間又往那邊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鐘慕期旁還有另一人,只是在暗,方才沒讓看見。
風吹影,如水月下,李輕嬋看見了那人手中的大刀。
心頭一悸,忙攏起披風,扶著欄桿起了,然而披風被吹,走過小桌時勾到桌上被熄了的燈籠。
燈籠落地,發出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明顯。
李輕嬋打了個激靈,本能地抬頭朝岸邊看去,恰好迎上一雙如秋月般清冷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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