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嬋數著步子跟著他，停下后，看見了腳下團。

鐘慕期低聲道：“與你母親拜別。”

李輕嬋愣住，不想跪拜荀氏，荀氏才不是娘。

可現在要出嫁了，荀氏是頭上的嫡母，不拜，在別人眼中就不孝，他爹也會不高興。

不想拜……李輕嬋手中拽著紅綢，心中所想似乎從紅綢傳到了鐘慕期心中，聽見他道：“你娘親也不拜嗎？”

聽到這話，李輕嬋才察覺到周圍已靜了下來，視線在紅蓋頭下轉了轉，后知后覺地認出這是在祠堂，鐘慕期要拜的是生母馮嫻的牌位。

李輕嬋鼻頭倏地一圈，眼淚啪嗒落了地。

跟在一旁的欣姑姑看見了，忙低聲道：“今日是親呢，讓嫻姑娘看見了，還以為世子對小姐不好了。”

李輕嬋低低點了下頭，眨回眼淚，緩緩跪拜下去。

堂前三叩首，辭別生母，今日之后就是他人婦了。

這邊叩拜著，那廂正廳里等著的李佲致與荀氏正與人笑談著，聽見下人說鐘慕期領著人去了祠堂，李佲致手中的茶碗差點摔落。

不好驚擾滿座賓客，他下怒氣喊下人，近的卻是一個侍衛，“世子命屬下與大人說一聲，小姐已忍讓許多，請大人也安分一些，不要將事鬧得太難看。”

與李佲致并列坐著的荀氏把這話聽得一清二楚，臉上漲紅，憋了會兒，訕訕笑道：“阿嬋孝順，先去拜別姐姐也在理，待會兒就該來拜別老爺了……”

話音才落，外面已響起了敲打聲，是花轎抬起的喜慶聲音。

荀氏猛地收聲，轉頭看向立在旁的李臨。

李輕嬋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太小了，背不起。原本打算是等拜別了父母，讓李臨扶著李輕嬋上花轎的。

現在李臨人還在這里，新娘子怎麼上的花轎？

下人匆匆趕過來，道：“老爺夫人！小姐已上了花轎往侯府去了……”

“敢！”李佲致大怒。

“小姐是不敢，可是蓋著蓋頭，是被世子抱出去的……”下人膽怯地說完，見兩人臉難看，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這兩人如何丟臉不提，侯府里的平公主聽聞了，心總算是松快下來。

先前就想問李輕嬋這事，后來覺得一個小姑娘本做不了主，猶豫著還是沒與提。

現在知道鐘慕期直接領著人去了祠堂，心里暢快得不得了，看鐘遠函都順眼的多了。

譽恩侯府里除了鐘遠函與鐘老夫人，不管主子還是下人，全都換了一遍。

鐘遠函是徹底老實了，鐘老夫人還想掙扎一下，苦口婆心勸道：“那姑娘病氣纏，你給世子娶這麼個妻子，于前途無益不說，回頭若是再落得個鰥夫的下場……”

說話的下場就是“病”更重了，連親孫兒親都起不來了，只能臥在屋中聽外面的喜慶聲音。

新人被迎進府中，太監高聲唱著賀詞，順利拜過堂后，李輕嬋在一片歡呼聲中進了新房。

宮里宮外的賀禮接二連三到來，李輕嬋待在屋中，也能聽見外面觥籌錯的聲音，心里忽地張起來。

是在侯府里住過一段時日的，這次進來雖然是蓋著紅蓋頭的，也明顯察覺府中大變。

七扭八拐，就算沒有東西遮眼，怕是也辨不出哪里是哪里的。

像是真的嫁進了陌生地方一樣，尤其是被領到喜床邊坐下，手中紅綢被拿開之后，李輕嬋驚惶起來，端莊地坐著，一也不敢。

“小姐，可要吃點東西？”都到侯府了，侍們是早得了鐘慕期的吩咐，不用管那麼多規矩，拿了吃食進來。

李輕嬋頂著紅蓋頭搖了搖頭，太張了，想著吃東西會把口脂弄花了，別待會兒掀開紅蓋頭就不漂亮了。

“那先放一邊了，小姐了再吃。”

侍說完就被挽月訓斥起來，“什麼小姐，禮了，現在該改口喊世子妃了。”

說完湊到李輕嬋跟前，“世子妃，您說是不是？”

李輕嬋窘地攥了手，兩只腳并著，不吭聲。

打這之后，屋里的侍們全都改了口，李輕嬋只慶幸紅蓋頭足夠大，讓人看不見灼燒著的臉。

都不好意思和侍們說話了，直直地坐著，不說話也不喝水，問什麼都搖頭。

好不容易外面賓客聲停歇，又待了會兒，房門被人推開，侍們恭敬行禮喊道：“世子。”

李輕嬋擱在雙膝上的手不自覺攥住紅艷艷的喜服，接著從蓋頭下看見了走近的人的擺，那上面繡著的細連理枝與上的一樣。

還聞見了酒氣，像霧一樣，將層層包裹住，黏在在外面的上，一點點滲到脈里，讓呼吸急促，口不住地起伏。

第102章 喜燭

李輕嬋是聞著酒味就覺得自己要醉了, 張中聽見鐘慕期道：“都出去。”

守著的侍放下手中喜秤，魚貫而出，從李輕嬋跟前過去時，影被桌上喜燭打在喜帕上, 映得眼前忽明忽暗。

等最后一個侍也出去了, 房門合上時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李輕嬋從喜帕下看見了一只向系著紅綢的喜秤的手。

那只手很悉, 很寬很長，溫厚有力, 每每被那只手抓住，都覺自己像是被握住的小鳥兒，再怎麼力掙扎都掙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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