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主先李輕嬋一步去刑獄司見了李銘致,隔著玄鐵牢籠沉默半晌,才萬般不解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銘致滿面頹廢,穿囚坐在破舊的草席上。
這樣子看得平公主面厭惡,道:“你如今這樣,還有幾分當年的傲氣與才氣?若是阿嫻早早看見你這副模樣,當年怎麼都不可能選了你。”
“傲氣?才氣?”李銘致苦笑著搖頭。
當年他因為才氣吸引了馮嫻下嫁,又因為傲氣得罪了京中權貴,風無限的狀元郎最后狼狽離京,一去十余年,前途渺茫,早年的凌云抱負都空想。
他是怨自己,但到姑蘇幾年后偶爾也會想,若是當初沒有娶了馮嫻,是不是在京中的境會好一些?
他對馮嫻起了點兒嫌隙,最初是覺得不應該,心里起了愧疚,就加倍地對這母倆好。
可這種想法一旦生起就如響在心尖的鳴鐘,時時回,日復一日地蠶食著他的心,久而久之,便將他說服了。
馮嫻死后,他埋在心里暗的種子更加沒了顧慮,李輕嬋就了時刻提醒他,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的人,讓李佲致每每看見就會想起曾經坦的途。
姑蘇的一切皆在他掌握,知曉方息庭數次來看李輕嬋后,這分怨恨就愈發濃厚。
他很清楚馮嫻既與他親了,就絕對不會與他人有糾纏,可心中又忍不住想,是不曾與方息庭有接,可心里呢?
心中也不曾記掛他嗎?
這些懷疑已無法證實,日夜折磨著他,讓他看李輕嬋越來越覺得刺眼。
荀氏的所作所為他一清二楚,只是刻意地忽視,不去維護李輕嬋罷了。
他是不怕的,因為就算荀氏所作所為被發現,他也只會被人說公務繁忙,疏于管教后宅,他最大的詬病也不過是識人不清,娶了個毒婦回來。
只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荀氏竟然搭上了榮裕郡主,還沾手了那要命的毒藥,將他也連累了。
平公主與他對峙半晌,冷笑道:“也不過是個毫無擔當的男人。”
侍衛過來說李輕嬋想要見李銘致時,平公主直接替李銘致答了,“回去與世子妃說,李大人對心懷愧疚,不敢見。”
“幸好我兒作快,沒讓阿嬋被你拖累。”平公主最后不屑地看了李佲致一眼,轉出了牢房。
回門沒回,爹和繼母都被抓了,唯有一個李臨,什麼都不懂,因為誤食杏仁渾起了可怖的紅疹,沒有跟著進了牢獄。
李輕嬋看見他上的紅疹時才明白,不是荀氏以前沒想過用杏仁害,而是李臨也不能這個,是怕誤傷了李臨而已。
李輕嬋對李臨這個弟弟的想法很復雜,最后是鐘慕期做了安排,讓人照顧著他,直到李銘致出獄。
四月中,相關嫌犯均得到罰,所有與那毒有關的人,如榮裕郡主、荀氏等,全部死,而都護將軍全家更是被剝奪所有爵,盡數抄斬,一個不留。
四皇子妃自縊而亡,趙曇則被關皇陵,再無得見天日的那天。
方家幾人從京中權貴淪為階下囚,全被發配窮苦北地,永生不得回京,上下三代不得仕。
而李銘致則是因為鐘慕期在里面做了手腳,最后僅是得了個治家不嚴的罪名,被發配到蜀中做了個小通判。
他想要明前途,就偏要斷了他的仕途,將他送到那偏遠地區了卻殘生。
蜀中艱險,距京城數千里遠,往后怕是再難與李輕嬋相見,就連通信都能找著借口斷掉。
李銘致帶著李臨出發那日,正下著下雨,李輕嬋的馬車在路上遇上了點事,沒能來得及相送,終是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回去后,李輕嬋郁郁寡歡了好幾日,又被孟梯把了次脈。
孟梯與鐘慕期道:“毒已全部清除,人沒事了。”
時至此時,聽他這麼明確的說了,鐘慕期才能真的安下心來。
但一轉頭,他與李輕嬋說的卻是:“孟梯說你尚有余毒,讓我帶你去城外多走走,才能清了……表哥以前跟你說過的,要帶你去城外莊子里散心,你還記得不?”
第105章 溫泉(1)
一提這事, 李輕嬋就想起來了,因為那時候拒絕了鐘慕期,還被威脅過呢。
當時他就不打好主意, 現在肯定也是, 哼了一聲道:“不記得了,不去。”
“孟梯可是說了……”
鐘慕期話沒說完, 被李輕嬋打斷,道:“上次就說了不信你了, 還拿這個騙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笨, 特別好騙?”
說著用余瞟鐘慕期, 又說:“反正我就是不信,也不去, 看你能不能真的讓我出事。”
鐘慕期被堵住了, 略一停頓,自言自語道:“竟然真的變聰明了……”
李輕嬋只得意了片刻, 反應過來, 板起臉道:“哦,你以前是真的覺得我笨啊?”
自認是不大聰明,但也是要面子的嘛,見鐘慕期竟然真的點了頭,臉漲紅, 氣惱道:“討厭!不跟你待一起了!”
轉跑開了,跑到水榭里看著書, 心思慢慢飛遠, 一個人靜靜地回頭想了想,才發覺從一開始就被鐘慕期牽著走的。
剛到公主府的時候兩人話都不怎麼說的,的時都是平公主讓人安排的, 可那時候還當平公主是不喜歡,那麼兇,讓好多事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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