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覺得沈律言的惡意和恨意來的好沒道理。

從頭到尾，他什麼都沒有損失。

憑什麼恨得連死后的安寧都不給他留？

江稚深深吸了口氣，沒有繼續再往下想，稍有不慎就要被仇恨吞噬，陷泥沼，不得。

江歲寧從酒店的宴廳離開，就去了醫院。

兒科的科室，罐罐孤零零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臉生人勿近的冰冷。

家政阿姨不在邊，將他獨自留在了這里。

也得虧這兩年國的治安良好，哪哪兒都有監控，犯罪率直線下降。

江稚走到兒子面前，忍不住抬手了他的腦袋，又有點手，了他的頭發，小朋友其實不耐煩別人這樣對他的，只是因為是他的媽媽，哪怕不喜歡也會忍，什麼都不說。

罐罐乖巧的張開雙臂，要媽媽的抱。

再聰明的小孩兒也還是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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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來自媽媽的。

往往那麼粘人也只是想要更多的到母親對他的。

江稚將他抱起來，隨即用手量了量他的額頭，好像是不怎麼燙了。

來時的不安，漸漸消散。

罐罐的從小就不太好，稍不留神也總是生病，所以每到天氣稍微涼了一些的時候，就會給他穿得嚴嚴實實。

“罐罐，還難嗎？”

罐罐搖了搖頭，“不難了。”

他蹙著眉，每當這種時候看起來就特別的凝重沉穩，他順勢摟住了媽媽的脖子，“我不喜歡待在醫院里，我們可以回家嗎？”

“當然可以啦。”

“走，現在就回去。”

“嗯嗯嗯。”

江稚幫他把帽子戴好，又戴上了口罩，帽子上還有兩個特別可的貓耳朵，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額頭，“罐罐好可。”

小朋友表面平靜，耳朵卻是的紅了。

說到底還是喜歡被夸獎的。

不過他不喜歡被人親，每次看見媽媽親他的時候心都很好，他就忍著什麼都不說，親一下就親一下吧。

進了電梯，摁下樓層。

電梯門剛好關了的時候，忽然被一只手攔了下來。

伴隨而來的是急促的腳步聲，高跟鞋踩在地上，聲響明顯，難以忽略。

來人很快就沖了進來，禮貌說了聲抱歉，抬頭看向對方的時候聲音像是忽然被掐滅在嚨里。

江歲寧直愣愣看著眼前的人，幾度懷疑自己的眼神，僵站在原地，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

也就是定力好，才忍住了嚨里的尖聲。

江歲寧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著冷冰冰的墻，渾發涼，從手到腳，都失去了力氣，臉上一寸寸變白。

哽了不知道多久，而后帶著點不可置信的聲音試探的問：“江…江稚？”

江稚這會兒沒戴口罩，被認出來是很正常的事，看著江歲寧蒼白的臉，勾笑了笑，這種人竟然也會心虛嗎？有什麼可怕的呢？殺人未遂還不用付出代價。

“是我。”江稚不退反進，往前走了一步，“很驚訝嗎？”

江歲寧頭皮發麻，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活著？

江歲寧的目緩緩移到懷里抱著的這個孩子，心臟更是往下沉了沉，沒想到不僅活著，當年那個孩子也還活著？

覺得不過氣來，窒息的快要暈倒了。

一陣后怕，鉆上后腦。

江稚回來了，如果報警了怎麼辦？

江歲寧可一點兒都不想坐牢，而且殺人未遂似乎是很嚴重的罪名，現在生著病，每個月都要來醫院定時做診療，還要賺錢看病，不能去坐牢。

很快江歲寧就冷靜了下來。

就算江稚還活著又怎麼樣？當年就把所有證據都毀滅的干干凈凈，也早就有人幫頂了罪，已經結案了。

本不用害怕，更不必慌張。

“這是…你的孩子？”

“是啊。”

江稚看著愈發蒼白的臉，不莞爾，“你的臉怎麼這麼白？沒有休息好嗎？還是在怕什麼呀？”

這是明知故問。

江歲寧的牙齒都在打著寒，眼前的人已經變了，話里有話，似乎是警告。

江稚把懷里的孩子保護的很好，沒有讓江歲寧看見孩子的臉，只留了個背影。

“我能怕什麼。”江歲寧的嗓音明明在發抖，還在逞強說著自己不怕，勉力扯起笑容，十分難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電梯門已經開了。

江稚卻忽然住了，目掃過手里的檢查單，意味深長道：“江歲寧，看來作惡太多還是有報應的，你往后出門都得注意點，本來就不好了，得小心一些意外啊。”

江歲寧背對著，臉說不出來的難看。

江稚也沒想到回國后第一個見的老人會是江歲寧，但是已經不再害怕面對這個人。

該怕的是對方。

而且看起來這幾年似乎過得不是很好。

江稚沒有打聽過江歲寧的近況，只知道在設計圈混不下去，早就轉行了。

至于后來在做什麼，不清楚。

江歲寧現在的生活看起來并不窘迫，但這位盛氣凌人的大小姐似乎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傲氣。

手里著的檢查單，大抵也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媽媽，你不開心嗎？”罐罐抬起生的小臉，仰著臉眼看著，聲問道。

江稚看見了他，心似乎好了一點，說：“沒有啊。”

罐罐知道媽媽在騙人。

他的媽媽本就不會騙人，每次撒謊都能被他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