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的意思是,萬鋒銘那裏還是要去一趟的,畢竟有個填房老夫人在,大魏朝崇尚孝義,就是將來狀告他們一家,也師出有名,先禮後兵,讓人挑不出錯。
次日,王管家給萬鋒銘送了帖子,說萬家嫡孫從淮寧遠道而來,拜訪二一家,拜帖中隻字未提其他事。
二房很快就派下人來回話,說老夫人邀請小姐過去。
萬櫻從庫房中,挑了一套致的細白瓷茶帶上,不是很名貴,也算拿得出手,中規中矩的禮,讓人挑不出錯。
那老太太見到萬櫻,還算是熱,一口一個姑娘長得俊俏,出落的大方等等好話。
兩人心裏都裝著事,也明白對方意圖,很快就寒暄不下去了。
萬櫻不喜歡拐彎抹角,直言道:“二可否帶孫去祖宗祠堂看看。”
老夫人聽見這話,明顯臉一沉,萬櫻繼續道:“我是萬家的嫡孫,既然來了京城,哪有不拜祖宗祠堂的道理。”
老夫人眼皮兒一抖,這丫頭伶牙俐齒,可比那小子能說會道多了,恐怕不好對付。
老夫人畢竟年紀大,很快就收斂好緒,眼角帶笑,拉著萬櫻的手,“孩子有心了,你外祖知道一定高興。”接著又吩咐下人,“帶小姐去祖宗祠堂,祭拜老爺。”
握著萬櫻的手,虛假意道:“祖母年紀大了,這幾年腳不便,就不陪你過去了。”
萬櫻聽後,隻覺可笑,一個填房,連繼室都不算,竟然在嫡孫麵前自稱祖母,這是置去世的親祖母於何地?還是說在這宅子中住久了,忘了自己二房的份了。
“二……”
萬櫻心道:你既然忘了自己份,我可得提醒你一下,“既然您不好,腳不便,孫就一個人去祭拜外祖父了。”
老夫人見萬櫻邁出門檻要離開了,臉一沉,剛想發作,萬櫻卻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二,孫去去就回。”
萬櫻故意的,就是想看那老婦臉。
萬櫻走後,老夫人氣得手抖,這麽多年了,闔府上下都尊稱自己一聲祖母和老夫人,這死丫頭一來,就變“二”了!
什麽不好?
我一頓能吃一大碗飯,這不是咒我呢嗎!
這個死丫頭,長一副妖妖嬈嬈的狐相,跟會勾引男人的母親一個德行!
萬櫻站在莊重肅穆祖宗祠堂,仰目看著牌匾上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
“傲骨忠魂”。
跪在牌匾下,想起兒時父親的諄諄教誨,想起父親常說的那句話:首離心不懲,死魂亦為鬼雄!
萬家三代忠烈,父親即便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像祖父一樣為國捐軀,也從未懼怕過,他隻怕自己不能死在戰場,做一個無能之輩。
目落在牌位席上,從頭至尾一一掃過,目皆是萬氏姓名,獨獨了父親的名字。
萬櫻瞬間淚如雨下。
父親是萬府嫡子,這裏亦是父子的宅子,他一生戎馬,為國捐軀後,祖宗祠堂裏竟然連父親的牌位都沒有,這萬鋒銘一家,真是忘了自己是何份,忘了這宅子到底是誰的了!
這祖宅,非拿回來不可!
萬櫻再回到堂中,看見堂中圈椅坐著一位著褐常服,四十歲左右的鷹鉤鼻中年男子,這鼻子和那老婦如出一轍,不用猜,肯定是萬鋒銘。
萬鋒銘同樣也在打量萬櫻,見眼尾泛紅,似乎剛剛哭過,回憶起母親說去了祖宗祠堂,倏然想到了原因。
祠堂裏沒有大哥萬鋒銳的牌位!
他自打出生起就住在這宅子裏,雖然父親死後把宅子留給大哥,但是他住了這麽多年,早就把這裏當做自己家了。
況且他虧心事做了不,怎麽敢在家裏放大哥的牌位。
萬鋒銘臉上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從座位上起說道:“你就是大哥的兒萬櫻?沒想到都長這麽大了,我是你的叔父萬鋒銘。”
萬櫻行了個晚輩禮,語氣淡淡:“晚輩這廂有禮了。”
萬鋒銘虛扶了一把,“不必多禮!”接著自顧自道:“大哥以前一直在淮寧,我隻知大哥有一雙兒,卻從未見過,沒想到都長這麽大了,若不是此次你們上京,這輩子都見不到。”
萬櫻眉頭微皺,覺得這話無比別扭。
沒接萬鋒銘的話茬,直接找個位置坐下。
“我今日為何而來,二位長輩應該也知道,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這宅子還有京郊的莊子田產,是祖父留給我父親的,我父三年前為國捐軀,父親又留給我們姐弟,叔父辛苦,為我姐弟二人照看這麽多年,如今我姐弟二人長大了,也準備在京中落腳,就不勞煩叔父一家照看了,叔父看什麽時候搬出去,把這宅子給我空出來,我也好去祖宗祠堂,安置我父親的牌位。”
萬鋒銘沒想到這丫頭說話如此伶俐,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怒指著萬櫻,“你……”
“你”了半天,萬鋒銘也沒說出來什麽話,因為這宅子確實是大哥的,也就是他們姐弟的,而且祖宗祠堂沒有大哥牌位,這件事說出去的確讓人詬病,大魏朝以忠、孝、義為治國之本,傳出去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萬鋒銘畢竟是場老油條,穩了穩心神,眼睛一瞇,“你說的事我一概不知,我隻知道,這祖宅是父親念在母親侍奉他多年不易,留給母親養老的,京郊倒是有幾座莊子是你父親的,這些年因為疏於管理,都已經荒廢了,你若是需要人照管,我的倒是可以看在叔侄的份上,幫你姐弟二人照顧一二,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把房契、地契拿給你看。”
萬鋒銘早有準備,幾年前他利用職務之便,造了一份房契、地契,跟真的一模一樣。
萬櫻料想到他會這樣說,毫不懼:“大魏朝不是一個沒有王法的地方,還有督察院監察百,既然叔父問心無愧,那我們就公堂上見!”
萬鋒銘險一笑,“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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