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降溫，許多人發熱冒，盛庭霑也不幸中招，高燒到四十度，今早溫才降下來。

盛董崗敬業，剛有痊愈的跡象就要重返工作崗位。

黎嫿替他裝好藥和溫計讓他帶去公司，早他一步出門去學校。

裴行之打電話過來詢問病時聽他要上班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就老老實實待著吧，我這兩天班也不是白加的。”

急公務他理完一部分，還有部分S級項目相關文件和合同需要他簽字。

裴行之想了想，從前臺姑娘那兒順了個N95，帶上文件一路飆到碧水灣。

盛庭霑看著放下文件就搬了把椅子遠遠坐到近門口位置的人淡淡開口：“發燒不傳染，謝謝。”

裴行之拉下口罩了口氣又飛快戴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盛庭霑批閱文件時裴行之打量起他的書房來。

黎嫿看書涉獵廣泛，書脊排列畫，繁多的彩構築起一個龐大鮮活的世界。

三人在家小聚，地點幾乎都在他和賀川的公寓，早幾年時他們來過這裏，空的像個樣板間，一點人氣都沒有。

他和裴川都不來，而今大變樣，連書房這樣私的空間都不同了。

裴行之角噙著微妙的笑。

盛庭霑簽完字，裴行之把項目上匯報上來的信息提煉轉述。

兩人商議完，裴行之詢問他：“小西舅舅那事怎麽樣了，你給了個項目出去，堵上了嗎？”

盛庭霑擰上筆帽，淡淡開口：“沒死心，找過老太太。”

裴行之挑眉：“那君姨這幾天和你說什麽沒有？”

盛庭霑搖頭，“沒提過。”

裴行之點點頭：“君姨是拎得清的，知道誰才是一家人。”

盛庭霑眉眼抬了抬，輕輕放下筆。

“意西明年就滿十八歲了，到時你代持的那部分份要轉回他名下麽？”

盛庭霑牽了牽，“你說呢？”

裴行之一副看熱鬧的模樣，“那這些人不得把你罵上天，說你侵吞年失怙侄子家產，到時這邊打配合曝你狠毒行徑，就等著臭萬年被釘在恥辱柱上吧。”

他想了想，又問：“君姨這也由著你？”

盛意西是孫子，還是早逝的兒子在世上唯一的脈，按他來看，老太太心裏的天平應該是偏向盛意西的才對，就盛庭霑現在的做法，得給人氣出病來了。

“沒說什麽。”

裴行之舉起大拇指慨一聲：“你家關係真和諧，我要敢這樣作，我媽估計得把我逐出家門。”

科打諢之後，他瞇著眼睛，指尖一下下點著膝蓋認真思索起來，

“最近集團中層人員稍有異，但憑他們也掀不起什麽大波瀾，能有什麽大招數等著咱們呢？”

“隻要意西那部分份你不放，他們也挾不了天子以令諸侯。”

“這些人咱們一口氣清幹淨，那也不了基啊？”

“還是他們要聯合起來，把原始賣給和咱們不對付的那幾家，借力打力，渾水魚，但這不也是殺人八百自損一千嗎？”

越推斷，裴行之越不對方的路數，明麵上看所有況都盡在掌握中，但也是這樣，反倒令他越是不能放下心。

總覺得還有自己沒有想到的後招，否則就憑盛庭霑這幾年雷霆手段，給他們百八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起二心才對。

到底是什麽呢？

盛庭霑靜靜看著裴行之冥思苦想的模樣出神。

一些塵封的記憶與念破土而出，帶起震如一隻鳥兒的驚啼不止，在空的山穀留下回餘音。

“我大概知道，他們的底牌是什麽。”他淡淡地說。

*

黎嫿快到學校時才看到選修課老師今日請了病假，在群裏發了今日課程取消的消息。

司機在校門掉頭，又回了碧水灣。

來到書房，準備找幾本與選修課相關的的書籍，提前為結課論文做準備。

書房門虛留一道窄，黎嫿正想著要看的書目，就聽裏麵傳出一道微訝的男聲。

“所以你當時和我說，你答應過一個人不結婚，不生子，那不是開玩笑匡我！”

黎嫿聽出這是裴行之的聲音，開門的作停住。

這句話在腦子裏飛快過了一遍。

含義未明，但主指的是……盛庭霑？

他答應過一個人，不結婚不生子？

巨大的信息量令黎嫿心震如鼓，思緒繚，被門把手的金屬屬冰得回手。

裏麵的對話還在繼續，“因為你答應過？”

另一道悉的男聲響起，“是。”

裴行之抱不平：“不是，你有什麽錯？這件事怪誰都不能怪到你上吧？你還真答應啊？”

“你們都沒錯！”

盛庭霑的聲音有幾分低啞：“我答應的時候，才23歲。”

屋中漫長的沉寂中，黎嫿輕輕下樓。

許久後，盛庭霑沉冷的聲音再次傳出：“所以，他們底牌就是，知道了我的世。”

黎嫿有些茫然，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嚕嚕拉到了花園裏。

此刻薄霧散盡，湛藍天空遼闊無垠，才見一晴日，橘黃日落在葳蕤的草木，耀眼而明亮。

黎嫿其間，隻品味到秋日的涼。

吳媽在院子裏擇菜，看到過來，招呼道：“太太，來曬曬太。”

黎嫿坐過去，吳媽說中午給打清湯火鍋暖一暖。

黎嫿笑著應和了兩句。

看了眼周遭，忠伯不在，低頭了嚕嚕的頭，意識到自己一手心的冷汗又停手。

黎嫿機械地呼吸著：“吳媽……”

“欸，怎麽了？不喜歡吃豌豆尖嗎？”

黎嫿笑了笑，“沒有，就是想問一下您，聽說以前我們和褚家走得很近，現在怎麽好像都不來往了？”

吳媽掐著老掉的葉，麵鄙夷：“嗐，褚家啊，不是什麽好人。”

“大爺出事之後，褚老爺子落井下石，私下吞了家裏好幾產業呢。”

“當年咱們大爺對褚家多好，有什麽好項目都要帶著那家人做，逢年過節，咱們老夫人給小輩送禮，年年褚家都有份，次次不落。”

義憤填膺，“太太，您說，這家人是不是狼心狗肺！”

黎嫿點點頭。

商人重利無可厚非，但褚家盛家照拂多年，趁別人遭難斂財就是恩將仇報。

吳媽搖搖頭，又罵了幾句，接著發出慨：“也就褚家小姐……”

黎嫿沒作聲，吳媽猛地意識到什麽，臉有些尷尬。

話音一轉，著急生地找補：“不過啊，咱們老夫人是中人，生份了就生份了，再怎麽樣和這家人也不會再有集了。”

黎嫿在吳媽打量的眼神中出一個笑，“原來是這樣。”

私藏的頭繩，喜歡旗袍，給出那樣的承諾……原來是因為，他和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

原來他們一樣的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