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鏢落在綠心區,二十五分。第二鏢落在三倍環,可惜貪大,落偏在五號數字上,只得了十五分。最后一鏢很保守,選擇了兩倍環,準地落在數字二十那一格,得四十分。
不過就算只是這樣,贏下這一局也足夠了,他只希易思齡以后不要找他麻煩,若非要看他不順眼,那就把他開除。
真被開除了,他爹還不知道要丟臉到什麼地步,怕是會為整個集團的笑柄。
黃屹航只是想想,就覺得舒暢。
易思齡翻了個白眼,“才八十分?我還以為你天天掛個飛鏢盤在辦公室是有多厲害!”
害得提前練手了一周。
黃屹航被氣笑,“行,你行你來。”
易思齡輕瞇了下眸,手中的飛鏢在指尖滾了一圈,鎢鋼的材質,冰涼。走到黃屹航剛剛站過的位置定住,然后往后退了半步。就算是退了半步,距離也比在倫敦玩過的每一場都簡單。
黃屹航不懂到這時還逞什麼能,剛想說什麼,就看見易思齡很利落地將飛鏢投出去,勁兒很大,尖銳的鏢頭極速破開空氣,甚至能聽見風的聲音,隨后深深地扎進鏢盤。
是他剛剛失手,沒有準的三倍區二十號,第一鏢就是六十分。
跟著沒有猶豫,第二鏢落在上面一格,二倍區二十號,連筆直的一條線,好似只是隨心所地玩游戲。
黃屹航:“………”
才投了兩鏢,就贏了他。贏得隨心所。
“黃總,第三鏢就不投了。”易思齡著最后一支鏢,在空中很輕地晃了晃,笑著說,“我說了是辱你。”
到這時,黃屹航才正兒八經地嚴肅起來,呼吸有些重,所有表都褪去,很難得,連那一吊兒郎當的氣也不見了,易思齡說得沒錯,他的確被辱了,當頭一棒。
“有意思嗎?”黃屹航滾著結,神冷漠。
易思齡慢條斯理地坐下,雙疊起,一張臉也隨意切換冰冷,“沒意思啊,但就想讓你心服口服,就想讓你知道,別以為大家捧著你是真的敬你。靠爹塞進來的關系戶還不努力,浪費這一份工資,給其他同事看笑話,你就連玩飛鏢都玩不過我,你有什麼資格在大家面前擺譜。福娃娃哪一個員工不比你認真?聽說你微信簽名是娛樂至死?你娛樂些什麼?玩飛鏢也玩得爛。”
黃屹航即使被批評得狗淋頭,也沒有說話。易思齡說得對,他就是在浪費這一份工資,他就是爛。
工作爛,玩飛鏢也爛,他的人生就爛了。
易思齡忽然笑了:“你不會以為你爛這樣,你爹就后悔了,心疼了,迷途知返不出軌了?”
黃屹航深吸氣,垂在側的拳頭倏地,他聲音得很低,有一種沉重的質,“我和他沒有關系,請你以后別再提。今天我輸給你,我認,以后你讓我在工作上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易思齡冷笑,不準提偏要提,要不停地刺激他,“知道我為什麼還讓你做這個位置嗎,你以為我怕你爹?不是你前兩年的營銷企劃讓我覺得你還有點東西,我早就把你調走了。”
出自黃屹航之手的四份季度營銷企劃,和張箐私下分析過,上面的每一筆預算都沒有水分,扎扎實實,干干凈凈。
黃屹航不是會在錢上手腳的人,營銷部是整個福娃娃開銷最大的部門,每年的預算有一個億,換了任何一個人做這個位置,這一個億里面至要卷走一半。
前幾任總裁拉攏不了他,又得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敬他三分,只能不停榨營銷預算,因為他們在營銷這一塊撈不到油水,只能走其他途徑。
“你看過我的企劃案?”黃屹航滯了下。
“不然呢?”易思齡瞥他一眼,“財務部的報表,市場部的方案,研發部的報告,人事部的總結,每一位員工的簡歷,甚至是工廠的工人資料,我全部看過。黃總,我又不是來吃白飯的。”
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當然也知道黃屹航最恨的就是他在外包養人的父親,父子關系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黃屹航咽了咽,沒有想過自己花費心卻石沉大海的企劃案還能被人看見,也就是這些企劃案,他被他父親怒斥年輕狂,活在迪士尼樂園里。
那什麼是活在淋淋的人世界?
沉默了許久,他才很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易思齡知道他謝什麼,挑了下眉,“謝就不必,我只是做我該做的。這次你無緣無故放鴿子,年末績效扣一半,這筆錢我會作為獎金發給所有自愿參與綜藝錄制的員工,對你的罰我會出公示。”
“你安排。”
黃屹航很淡地應,上的乖戾煙消云散,有些提不起勁。
易思齡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把后續的事待清楚,“昨天的錄制是曉安幫你了屁,你去給說一聲,以后的節目錄制是我們三個人搭班。”
黃屹航見易思齡待完畢,也沒什麼事再說,都去玩那盒飛鏢了,于是起告辭,正當他推開辦公室門時,后的易思齡忽然開口:
“如果我是你,我會想盡千方百計讓他后悔。”
黃屹航一怔,停下作,“你說什麼?”
易思齡認真地看著黃屹航的眼睛,手中握著一支飛鏢,一字一頓:“如果我的父親在外面出軌,欺負我媽咪,欺負我,欺負我妹妹,我不止不會萎靡墮落,我還會想盡一切方法讓自己變的強大,總有一天會讓他付出代價,到懲罰。讓他把屬于我媽咪,屬于我,屬于這個家的一切都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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