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兵們層層將自己的大將軍包圍。

埋伏于兩側山腰的三百裕國弓箭手果斷放箭。

最終，封蘊帶著十幾人突圍而去。

跑跑停停，停停跑跑，見前面有一片峭壁，只有峭壁中間突出來的一山石長了一簇最多能藏兩人的灌木，封蘊掃眼那灌木與山腳的距離，抬手道：“好了，在此休整片刻。”

十幾個人圍著封蘊在峭壁對面坐下。

封蘊閉著眼睛，回想今日之敗，怒而一拳砸在地上：“哪來的那麼多援兵！”

袁樓山至要留兩萬兵力守廣元、盤龍鎮，漢中空虛，長安距離劍閣有一千里地，就算收到牛頭山的戰報，長安的援兵也不可能今日就到。

梁兵們都垂著眼。

他們不懂戰，也不懂用兵如神的大將軍究竟敗在了哪個地方，只知道自己這邊又死了兩萬兵，只知道他們還在逃亡的路上。

當氣息漸漸恢復如常，封蘊嘆口氣，率先站起來，道：“我算過裕軍兵力，前面不可能再有伏兵，我們……”

他一邊說著，一邊俯，想拉旁邊起有點困難的小兵一把。

就在此時，一道利箭從對面峭壁的灌木從中飛而出。

察覺危機，封蘊本能地抬頭。

“鐙”的一聲，那利箭直直沒他的額心。

梁國的小兵們驚懼得瞪大眼睛，直到封蘊仰面倒在地上，他們才猛地看向峭壁。

佟穗依然在灌木后，手中的箭卻連續了出來。

十幾個梁兵全部倒在了地上。

佟穗繼續藏著，視線穿過灌木灰綠的枝葉，落在封蘊額頭。

殺過那麼多兵，反王的，前朝的，梁國的，都是敵兵，但佟穗從未為此痛快過。

唯獨這次，很痛快。

第233章

因為不確定后面還沒有其他梁兵，一直到鄭虔帶著三千多人追上來，佟穗才從峭壁上現了。

鄭虔正震驚于封蘊的尸，突然看見佟穗，站在峭壁中間隨時有可能墜落的佟穗，后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連忙帶上一隊人排到山腳下，仰著頭道：“佟將軍小心啊！”

這麼陡的山壁，究竟是怎麼爬上去的？

佟穗背好弓，一手住峭壁可以借力的地方，一手持匕首扎峭壁，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跳到了鄭虔面前。

鄭虔與他后的三千多裕兵都佩服得五投地。

佟穗用哨聲通知藏在前面的八個近衛過來，再問鄭虔：“皇上如何？”

鄭虔謹記老爺子的話，高興道：“皇上與大將軍都無憂，大將軍說了，讓您帶著我們與趙瑾將軍匯合，將那邊的一萬梁軍退劍門關，只追不殺，隨后撤兵退回牛頭山。”

佟穗看著他，確認道：“當真無憂？”

鄭虔：“皇上肩膀有一箭傷，大將軍左臂有一刀傷，都無命之憂。”

佟穗抿，沉默片刻，指著封蘊道：“砍下他的頭顱，出發。”

牛頭山南的梁兵見到裕國援兵手中的封蘊人頭，悲憤加卻無可奈何，只能撤兵。

佟穗、趙瑾帶著一萬三千多裕兵追不舍。

追出幾里，山道兩側全是焦土。

追出十幾里，山道上開始出現裕兵的尸。

越往南，裕兵的尸越多。

前幾日的山火被西北狂風卷著自樹梢掠過，山道中的裕兵其實并沒有被火燒及，七萬步兵與托運糧草輜重的騾馬全部死于灌滿山道的滾滾濃煙。

佟穗、趙瑾帶著一批弓箭手騎馬追在最前方，發現梁兵試圖放火燒毀車上的糧草，眾人同時放箭，梁兵中箭亡，前面的也沒有余力再折回來放火了。

裕兵為地上的同袍們悲痛，梁兵看著那一車車的糧草又何嘗不悲，本來大將軍是想殺完裕帝功退時再收走這些糧草與軍械的，如今東西還在，大將軍沒了，封景將軍沒了，他們帶著的七萬梁兵也沒了。

——

梁兵退劍門關，裕兵也開始往回退了。

佟穗帶三千人殿后，趙瑾帶著一萬人一邊收攏山道上的糧草軍械，一邊火葬那七萬同袍。

初十晌午，眾人終于回到了牛頭山。

佟穗趙瑾手里有一萬三千兵，蕭守義蕭涉護駕回來有兩千兵，齊凌手里有三千兵，要塞里有一千兵與四千傷兵，葭萌關守軍三千傷兵兩千，共計兩萬八千。

最開始有多？

興平帝攻下廣元時尚存十一萬兵，蕭穆帶到中的有七萬，中間袁樓山前后增兵三萬，南營增兵一萬，合計二十二萬大軍。

也就是說，從廣元到劍門關這一段的戰役，短短二十余日，裕國便損兵十九萬。

佟穗沿著山路走向牛頭山山頂的要塞時，腦海里不控制地浮現出這些數字。

老爺子一開始就反對此時伐梁，說梁國軍民一心，說川蜀道險。

佟穗肯定相信老爺子的，可那畢竟都是猜測是預判，既然皇上伐定了梁，佟穗便忍不住生出一些僥幸念頭，也許會贏呢？皇上那麼厲害，老爺子那麼厲害，君臣合力……

跟著老爺子打到中，一切還算順利，隨著皇上進劍閣道，形勢便急轉直下。

“小心。”

趙瑾從后面扶了一把。

佟穗回神，看看腳下的棧道，低聲道謝。

要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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