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倩兮看著顧池認真的表、行云流水一般的作，就知道他這些年沒來掃墓。這些年他一個人陸續地送走了四位老人，一定很難過吧！

 想到這里，江倩兮又心疼了起來。默默地看著邊的男人沉默地將帶來的鮮花一朵朵在墓碑前的小花瓶里，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著江倩兮問：“走嗎？”

 江倩兮點了點頭：“走吧！”

 顧池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土，忽然指著隔壁的一塊墓對江倩兮說：“哦，對了，那是我們的墓。”

 “什麼？”江倩兮瞪大眼，連忙幾大步走過去看了看，只見黑的墓碑上一個字也沒有，但看得出來那是一塊雙人墓，“我們的墓？”

 “當年給幾位老人置辦墓地的時候，也順便買了。”顧池也走過去，看著墓碑說：“那時候還能提前買墓，現在政策已經不允許了。”

 江倩兮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墓地，就在父母和公婆的墓地中間，連在一起，就像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團聚似的。

 江倩兮忽然笑了，心里特別滿意。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后能和父母人葬在一起，整個人就像有了歸宿、有了一樣。這漫漫的人生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不覺得害怕了。

 江倩兮愉快地轉頭，拍拍顧池的肩膀道：“好，干得不錯，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

 顧池看著沒說話，眼里帶著笑意。他太了解了，當年推銷員給他推銷墓地的時候他就在想，兮兮要是在的話一定會買下來，一定想永遠待在父母邊，所以他沒有猶豫，直接買下來了。

 “不過……”江倩兮忽然黏上去，挎著顧池的手連連道，“我們連墓都買在一起了，是不是應該再去把結婚證重新領一下，不然以后怎麼埋在一起啊？對吧？咱得名正言順才行啊！”

 “再說吧！”顧池嚇得連忙出手來，將地上的籃子拎起來，埋頭往山下走。

 “好、好、好，那我們回酒店慢慢說。”江倩兮意有所指地調戲道。“你，墓園里莊重點。”顧池瞪了一眼。

 江倩兮雙手捂著，一副“好、好、好，我都聽你的”的樣子。顧池沒搭理，悶頭往前走，江倩兮看著他泛紅的耳朵，笑了笑，轉再看了一眼父母、公婆的墓碑，才扭頭跟上。來時那悲切的心，似乎慢慢緩解，至還有顧池陪著，就算有一天他先走了，也不怕。反正，他們最終都會在一起的，就連死亡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第二十章 就是想要再靠近一點

 出了墓園，車子平穩地往市區開去，江倩兮將車窗放下，手肘搭著車門，單手托腮，沉默地看著窗外，路上的風景從山區的青山環繞著江水，到進市區高樓大廈瞬間一幢幢地倒退，對面的車子也多了起來，非機車道上很見到自行車，多數是電車“嗚嗚”開過。

 江倩兮看著這一切，回憶著這個育長大的小城以前是什麼樣的，再和現在的對比，不管看幾次，還是會有一種不真實的覺。每到這時候，就會轉頭看一眼顧池，再繼續看外面。

 “晚上想吃什麼？”顧池開著車，目不斜視地問。

 “嗯……”江倩兮想了想說，“我想吃我家前面的那家炸醬面，再加個鹵鴨。味道又香又多，也不知道還開不開了，我們去找找吧！”

 “肯定不開了啊，你家那片都被拆掉了。”顧池說是這麼說，卻知道江倩兮還是想回家看看的，所以車的方向依然向家那條路開去。

 一個多小時之后，車子停在一條寬闊的四車道上，靠在路邊熄了火，顧池打開車門走出來，江倩兮也跟在后面下車，抬頭一看，自己家這片已經建上了新小區，小區外面是寬闊的馬路和整齊的綠化帶。江倩兮站在原地，緩緩地打了個轉，四看著，一點也找不出原來的痕跡，不問：“這真是我家嗎？”

 顧池搖搖頭，指著小區里面道：“你家在小區里面，六年前就拆了。”江倩兮抓著小區的圍欄往里看了半晌才道：“一點也看不出來是我家。”江倩兮的家是一幢兩層樓的自建房，還是爺爺還在的時候蓋的，上下兩層有七個房間，加上院子有四百多平方米，院子里經常種著黃瓜、瓜、大白菜，蔥、姜、蒜更是四季不斷，每天晚上媽媽炒菜的時候，就會在廚房喊一聲：“兮兮，去掐兩蔥來。”

 扎著小辮的就會一蹦一跳地跑進菜園掐一把蔥。有時候早上起來對著菜園子刷牙的時候，會忽然發現種的小西紅柿紅了，就會叼著牙刷，把最紅的那個西紅柿拽下來，洗洗干凈，洗漱好后放進書包里，帶到學校午飯的時候吃。

 啊，家院子的西面還種了一棵桂花樹，是爺爺年輕的時候就種在家里的，幾十年的桂花樹枝葉繁茂，每年一到桂花開的時候，連晚上睡覺的時候在夢里都能聞到桂花的香味。

 那棵桂花樹曾經有人來向爸爸買，在三十年前就出到了一萬元，爸爸都沒賣，爸爸說這棵桂花樹是家里長輩種的，老樹有靈，是保佑家宅平安的，只要江家還有人在，就不能。

 當時的江倩兮聽爸爸這

麼說之后，甚至想過等自己老了，也要坐在桂花樹下和自己的孫子孫說，這棵桂花樹是我們老江家的祖宗種的，老樹有靈，是護佑我們安康的，誰也不許賣，賣了就是敗家玩意兒。“我家的那棵桂花樹呢？拆遷的時候不會被弄壞了吧？”江倩兮回頭問。

 “沒有，那棵樹被移到市公園去了，你家里的一些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放在我家的老房子里了。”顧池輕聲代道，“還有當年給的拆遷款，給顧瑀哲在北京買了兩套房子，現在漲了不。”

 “哇，你好有投資眼哦！以后顧瑀哲就算績不好，賺不到錢，也能當包租公啦！”江倩兮知道顧池在逗開心，也很給面子地表現得高興了起來。

 “顧瑀哲績很好，不用擔心。”顧池笑。

 “那是，有你在嘛！當年我這樣的學渣都能被你拯救，何況是從小被你教大的顧瑀哲呢！”江倩兮轉，拍拍顧池，“走吧，什麼都沒有了，沒啥好看的，去找個地方吃飯吧！”

 “嗯，走吧！”顧池也跟著頭也不回地上車。

 江倩兮在車子開的那一剎那，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個小區，沒有一一毫和記憶里重疊的影子，連花草樹木和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這完全陌生的地方，讓連一眷之都生不出來，只是有些唏噓。

 江倩兮忍不住用力嘆了一口氣，一直注意著的顧池連忙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還好還有你，顧池，只有你還沒變。”江倩兮低著頭道，“要是連你也變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池聽這樣說，微微垂下眼，沉默了。他不知道怎麼跟說，其實他也變了，變了很多，并不是喜歡的那樣了。他年紀大了，思想僵化了，沒有幽默了，連都被病痛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