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零零散散的幾撮人在點單，坐在一旁調試唱片機的老板娘認識段宵，抬眼打了個招呼：“來了阿宵。”

段宵進門，頷首：“雯姐。”

“噯這是朋友？”雯姐探出腦袋，向他牽著的夏仰招招手，“你好啊同學。”

夏仰還是第一次和他一塊見長輩，局促地笑笑：“您好，我夏仰。”

“那我你夏夏哦。你們坐窗邊那桌，我馬上讓人把新品端上來。”雯姐和藹可親地笑，又對著段宵說了句，“你友好靚吖！”

段宵彎了彎，回了句：“噉當然。”

他們說的是粵語。

夏仰小時候會看TVB劇，大概能聽懂。

坐到位置上，才好奇地問：“這個阿姨是誰啊？”

“陸嘉澤他媽。”

“難怪。”

陸嘉澤戶籍是香港人，爺爺一家是老京腔。父母雖然離異，但平時聽他講普通話也能聽出些端倪。

夏仰又奇怪道：“都是陸嘉澤的媽媽了，為什麼你喊‘姐’？”

段宵瞥收銀臺那一眼，謹慎措辭：“喊‘姨’會生氣。”

“…”

笑了一下，只覺得這位雯姐很可。

服務員給他們上了幾份甜品和飲品，模樣巧，味道香甜，很適合拍照。

夏仰快要去考試了，怕有影響，只能每樣都淺嘗輒止。吃了幾口又吃不完的，就推給段宵。

店里在放一首老歌：《形游樂場》。

歌手正唱到“生活有時殘酷，至這樂園，永不宵。”

夏仰撐著臉看眼前的人，突發奇想：“為什麼你一個京州人也會說粵語？”

段宵反問：“好奇怪？我同陸嘉澤都認識五、六年了。”

皺皺鼻梁：“好吧，覺你學什麼都好輕松。”

他否認道：“也不是，我不會講你們申城話。”

“可能你和我一起待五、六年后也可以——”

夏仰順說到這里，反應過來自己在向他許定什麼承諾之類的話，急急閉上了。

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年…

真是糊涂了，心虛地抬眸，連忙看了一眼段宵。

段宵卻好似并不在意的戛然而止，似笑非笑，而后若無其事地喝了口蘋果。

正好雯姐那邊在喊他，讓他過去幫忙搬一下咖啡機。

他一走，夏仰才舒出一口氣。

從小到大沒做過什麼壞事，除了算計羅良琛這一樁。

就算是可以為自己找到很多合理理由，但心仍然覺得“報復”在本質上就是一種卑劣行為。

手機震了兩下。

是一則郵箱信息和一條收到轉賬的記錄。

當初那份照片郵件當然不只發給了學校，順手給段氏集團總部的書室公共那邊也投了一份。

已經過了有一段時間，沒想到這時候會得到回復。

夏仰不認為多年前的事講出來，能讓段姒有什麼。畢竟段姒并沒從羅良琛拋棄妻的這件事中產生什麼損失。

但如果是新鮮的“出軌”事件，段姒不可能無于衷。

想賭一把那位看上去英姿颯爽的段董能不能咽下這口氣。如果不能，那羅良琛這看似平穩的婚姻也算是被撞破了一個角。

但夏仰看著手機屏幕，對這樣的結果有些詫異。

段姒以自己的名義，向匿名郵箱里回復了一條道歉的郵件。并且以其他形式找到了夏仰的銀行卡，匯過來20萬。

說這是的補償。

也就是說，夏仰的信息已經暴了。

可是沒來找自己，反倒誠心道歉，又主給了賠償。

夏仰不知道羅良琛到底有什麼手段，怎麼解釋了這件事，才能讓一個正牌夫人慷慨至此。

覺得諷刺，一邊驚嘆于段姒的“大氣”。一邊又覺得自己的手段太不高明，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錢你要是收了，我媽能反手把你送進去。”

后突然傳來了段宵低冷的聲音。

夏仰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收起手機，臉蒼白地看著他。

段宵卻神自若，一副對做過什麼早就一清二楚的姿態。

男生低眸，掃過發著抖的手指，不為所地繼續說道：“羅良琛是我繼父。”

整個人像是怔住了，眼眶都被紅。

“原來你不知道啊。”段宵手，抬起下。眼底藏著煩躁和冷意，“但就算不知道，你還是這麼做了。”

夏仰是被他拽著出店門的，兩個人臉都不好看。一個似乎在暴怒邊緣，一個戰戰兢兢到沒后路可逃。

往前相對無言地走了一段路，到了沒什麼人的安靜馬路牙子邊。

段宵放開的手：“我媽發火的時候喜歡砸東西，那晚朝羅良琛砸了一張黃花梨圈椅。”

言下之意是：在家鬧這麼大，他不可能不清楚這件事。

“照片理得不錯。按道理說糊那樣，我應該也認不出來那是你的背影。”

他一步步走近，在兜里的手很輕地蜷了蜷指尖，冷聲道：“但偏偏，那晚是我們的第一天。”

穿著同一服，從酒店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在廣場那等他，答應了和他往。

夏仰低著眼睫，臉被風吹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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