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玥出手，想去握他放在床邊的手。然而，那種被束手束腳的覺又出現了。廢了好大力氣，搞得滿頭是汗，指尖才終于到了林競的手。然而剛一上，林競整個人就虛化了，繼而消失不見……

“林競！！！”

齊玥忽然坐了起來，再次從夢中驚醒，又出了一冷汗。大口大口著氣，而后意識到，又做了一個夢。第一個作便是手去枕頭下面的手機——忙不迭地打開鎖屏，確認著手機上的時間。

心中抱著一僥幸，也許之前蘇青跟說的種種，也只是一場夢而已。畢竟，Y病毒重病患者到末期可能會出現神錯，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也許夢醒了，會發現林競依然是那個別扭得什麼都不肯說的林競，而也還在等待著醫學奇跡的出現。

“做噩夢了？”一個幽幽聲，自黑暗中響起。

齊玥這才注意到邊坐著一團黑影，冷不防被嚇得夠嗆，反手就按開了床頭燈。

看清那黑影的長相后，齊玥稍稍松口氣，進而有些惱：“趙天昕，你搞什麼啊……“

“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我白天一直守著陳沖，蘇老師跟我說你醒了，剛想過來看看你。”

齊玥安靜了片刻，心底那一點點躍著的僥幸，也和寒冬里微弱的燭火一樣，被風一吹，就熄滅了。

在昏黃的燈下，齊玥這才發現此時的趙天昕看上去異常憔悴，比這個病人還像病人。趙天昕本來臉是有點嬰兒的，嘟嘟的很可，然而現在下尖都能人了。不僅如此，兩只眼睛里都布滿了，眼眶凹陷，眼周一圈是濃濃的青黑，乍一看，居然還有了那麼點瘦熊貓的意思，有種心酸的搞笑。

然而齊玥笑不出來。趙天昕是見過的，最樂天派的人，說自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包括來利維亞這麼久了，大大小小的事們也遇到不了，但似乎沒有什麼能奪走的笑容。如果說就是整個醫療營的開心果，也不為過。

能讓一個如此樂觀的人萎靡不振的，也就只有一件事了。

“陳沖怎麼樣了？我聽說……他了重傷？”齊玥小心詢問道。

趙天昕看著齊玥，目里是毫不掩飾的痛楚：“他頭部到重創，因為缺太久，導致大腦細胞大量死亡，現在已陷深度昏迷，認知能力完全喪失。”

齊玥：“已經確定了是……PVS？”

趙天昕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而后忽然抬手捂住臉，痛哭失聲……

“我自己就是醫生。但沒想到，竟然連挽救心的人都做不到……”

病房里一時間沒有任何聲音，只余下一個人痛苦絕的嚎哭和斷斷續續的氣聲。

看著趙天昕變這樣，齊玥也是心如刀絞。

趙天昕一邊哽咽一邊說：“陳沖之前還跟我說，林隊說這次任務完了之后就要把他調離前線，讓他去指揮部。他還說這次一定要好好表現，讓林隊覺得……獵鷹缺不了這人。我之前還支持他的，現在想來……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嗎……”

齊玥心里咯噔一下，有種莫名的覺：“林競有說……為什麼要把陳沖調離前線嗎？”

趙天昕：“我也不知道，問陳沖的時候，他總支支吾吾的……”

齊玥說不出話，在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林競的用意，也明白了他一直以來的難言之。

那些林競心里擔心害怕的東西，他的諸多回避、自相矛盾，齊玥在那一瞬間，全都明白了過來。

“那個大傻瓜……”

驟然聽見齊玥這麼咬牙切齒地低罵了一句，趙天昕有些不明所以。然而一抬頭，就看見一行清澈的細線，順著齊玥線條漂亮的側臉，無聲地下。

第36章

這樣安靜流淚的齊玥讓趙天昕有些不忍,不由自主地朝出手：“齊……”

齊玥別過頭,抬手將淚痕掉。

過了片刻，轉回頭來,臉上已是一片平靜。至于是真平靜,還是裝平靜，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齊玥抬眼看向趙天昕：“陳沖的頭,是怎麼的傷？”

“槍傷。”趙天昕眼神一黯，“如果不是林隊,他可能已經回不來了。”

齊玥：！！！

趙天昕嘆了口氣：“能遇到林競這樣負責的隊長,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齊玥眉頭狠狠蹙起：“他們在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天昕搖了搖頭：“況我也不知道,之前擔心著陳沖的傷勢，我也沒詢問細節。但我聽說，當時況真的很兇險。如果不是林競的決斷，可能整個獵鷹都會折在那邊。過程,你應該去問一下單世鈞和余海。”

齊玥：“嗯,我本來也打算找他們。”

趙天昕：“不過他倆現在每天都跟著搜救隊出去,早出晚歸的。恐怕要找人也不容易,或者你等到搜救隊停止搜尋后……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趙天昕立刻意識到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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