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弄月心里很清楚，沈侓白這是在自我催眠。

 在想象著，叢安沒有去世，還在這個世界上。

 江弄月沒有打擾他，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坐在對面的長椅上，安靜地陪著他，直到他回過神來。

 “你來啦。”

 “嗯。”江弄月問他，“你還好嗎？”

 “我好的，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他早就做好了設想，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而已。

 “弄弄，我還是有點難……”

 “可是，學長你也不想叢安姐走得不安心吧？”

 江弄月起走到他邊坐下，給他一個安的擁抱。

 “學長，你得振作起來。”

 “弄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對于沈侓白來說，叢安的重要是無需言語的。

 人人都知道，叢安幾乎可以說是他的命。

 現在叢安沒了，他也就像是行尸走了。

 “學長，節哀。”

 江弄月拍了拍他，“和我去送叢安姐最后一程吧。”

 沈侓白起，收拾好緒。

 他在叢安面前，永遠都是臭屁小狗。

 這大概就是江弄月一直以來羨慕的了。

 江弄月將洋桔梗放在床頭，“安安姐，再見。”

 看著安詳躺在病床上的叢安，思緒回到們三年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的，還是健康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生病以來，的漸漸消瘦，人也開始變得沒有那麼開朗。

 就像是這場病奪走的全部生氣一樣。

 江弄月沒有掉眼淚，不想影響到沈侓白。

 “要讓公司的人來嗎？”

 說：“今天也是公司最后一天了。”

 叢安和公司，一同走到終點。

 也算是另外的一種好結局。

 他沒要回答，而是問江弄月，“你說要是知道，我沒有往下做公司，會不會生氣啊？”

 江弄月說不會。

 叢安很了解沈侓白是個怎麼樣的人，也知道對他的影響多大。

 所以即便是到了最后的時刻，還是會為他著想。

 “不用喊他們過來了，他們已經見過了，說想安靜地離開。”

 江弄月也明白，沒有說別的，“你真的準備把骨灰撒向海里嗎？”

 叢安向往自由。

 他說是，“最后一個對我的要求，我沒法拒絕。”

 這時候，病房門被推開。

 是護士走來，“沈先生，殯儀館的人來了。”

 “好，辛苦你們了。”

 他拉著江弄月的手往后退了兩步，看著他們將叢安挪到另外的床上，推出病房。

 “你開車來了嗎？”

 江弄月說開了。

 “送我過去吧，我現在沒法開車。”

 *

 江弄月陪著沈侓白辦理完全部的手續，坐在等待區的椅子上。

 耳邊縈繞著親人不舍的哭聲，還是抱著骨灰出來的孝子。

 這是江弄月第一次接到這樣的場面。

 從前，爺爺去世的時候，都是沈爸爸沈媽媽幫著理的。

 “弄弄，我還是想不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怎麼上天會那麼不公平？”

 怎麼要讓他和人分開。

 沈侓白看著停放待燒尸的門，眼睛空。

 “學長，上天不可能公平的。”

 要是真的能公平，人人都應該是幸福的。

 江弄月和沈侓白從殯儀館出來的時候，他的懷里抱著叢安的骨灰。

 彼時是下午最好的時間，穿新長出來的芽，落在地面上。

 “去海邊吧。”

 沈侓白語氣平緩，好似沒有任何的難過。

 只是江弄月知道，他的心早就泛濫災。

 應了聲，朝著海邊開去。

 *

 周五，海邊人不會很多。

 沈侓白提前約好了船。

 江弄月和他一起登上船，站在他后，看著他將叢安一點點放出口。

 船是專門做殯葬服務的。

 那個口子就是輸送骨灰的。

 江弄月聽到他說：

 “安安，往后的日子，就只有你自己了，你得照顧好自己。”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安心去，別想著我。”

 “還有，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沒有保住你。”

 船上的工作人員走來，問江弄月。

 “那是他的妻子？”

 “是。”即便是沒有領證，在他們的心中，早就是夫妻了。

 “怎麼那麼著急要火化撒骨灰到海里？”

 工作人員只是有點好奇，一般都是會等幾天的。

 像這種，還的。

 除非是想要掩蓋證據的。

 江弄月知道他想什麼，“因為想要安靜地走，向往自由。”

 工作人員沒有再說什麼，和一起安靜地看著他。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文婷的電話。

 戴起藍牙耳機，“怎麼了？”

 “月月姐，那些需要你理的工作，我都已經弄好了，你好好地陪著沈總。”

 文婷也知道了，叢安去世的消息。

 “嗯，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先休息幾天，然后再去茶館職。”

 文婷還是想要給當助理。

 “大白那邊呢？”

 主設計出來了，后續就不用他了。

 “等會下班就結束了。”

 說好。

 “公司那邊都結束了？”

 沈侓白聲音沙啞，“沒有其他問題吧？”

 “結束了，沒有，一切都按照最開始的想法走。”

 “弄弄，真的很謝謝你。”

 江弄月笑，指著車窗外那棵長出葉的樹，“學長，春天了，萬開始生長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也要走出來才是。

 “嗯，春天了。”

 江弄月將沈侓白送回到他和叢安的房子里，掉頭去了叢安的另外一套房子。

 有封信，是叢安讓給沈侓白的。

 一直放在那邊，沒有取走。

 現在應該是到時間了。

 江弄月蹲在地板上，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淚流滿面了。

 見證一個人去世的滋味，真的會很不好。

 拿起信封放進包里，給蘇木西和南柯打電話，約們去茶館說話。

 們正好都是閑人，也沒有拒絕。

 一般江弄月的主邀請，都是有事要說。

 是最后一個到的。

 去到的時候，蘇木西和南柯都已經在了。

 “怎麼忽然想到，喊我們來敘舊？”

 江弄月坐下，說：“叢安去世了。”

 “我今天和沈侓白送走了。”

 這話一出，們都愣住。

 “這麼突然？”

 蘇木西也認識叢安，知道生病了，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去世了。

 江弄月解釋：“癌細胞擴散嚴重，找到合適的骨髓，但是的沒法接一次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