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三年前的傅知越，不管薑修遠說什麽，他都一定會強行把銀行卡塞進薑修遠手裏，求他把這個實驗室撐下去。

    可是三年了。

    三年裏傅知越變了很多，他知道，換位思考，薑修遠他們，已經做到他們能做到的最好了。

    他們都很忙。

    的可憐的那點閑暇時間，還要撲在這個見不到前路的實驗上。

    那是他們之間的默契，謝溫楚淮當年給他們撐起的那把傘。

    傅知越著銀行卡的手，指尖微微泛白。

    良久，傅知越扯了扯角，把銀行卡收起來，“既然……既然這樣，那我來想辦法吧。”

    他沒說自己要想辦法幹什麽。

    薑修遠也沒問。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是一笑。

    “謝謝你們，”傅知越紅了眼眶，“這麽多年，辛苦了。”

    “……”

    曾經鬥一樣的兩個人，終於還是有一天，有這麽平和對話的時候。

    “還有過去，誤會你和我哥……”傅知越終於把抑了三年的話吐出來，“也很抱歉，我那時候……”

    他笑了笑，罵自己，“我那時候腦子不好。”

    “……”薑修遠凝視著他。

    “那我……我先走了。”

    “傅知越。”薑修遠開了口，“你不應該跟我說抱歉，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溫老師。”

    薑修遠的語氣裏沒有什麽指責，卻好像千鈞重擔砸在傅知越肩頭。

    傅知越狼狽地點點頭，不敢看薑修遠的眼睛。

    “我知道……”

    “三年了，讓老師土為安吧。”

    今年是溫楚淮去世的第三年。

    骨灰依舊在傅知越手裏。

    他們不知道溫楚淮臨死前的言是下輩子要做海上的一縷風，也不知道溫楚淮不願意再被凡塵俗世所牽扯。

    他們隻知道，每年清明節，他們想悼念溫楚淮，都沒有地方可以寄托哀思。

    他們還怕傅知越像之前那樣，對溫楚淮摔摔打打。

    傅知越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們的想法。

    他很局促地笑了笑，“我會按照他的意誌，把他的骨灰安排好的。”

    “你……”

    “真的，你們相信我，我不會再那麽混賬了。你們相信我……”

    傅知越渾的和骨頭都在痛。

    溫楚淮走的這三年，傅知越越深了解溫楚淮的原生家庭，就越疼。

    疼到後來已經形記憶了，三年前打在溫楚淮上的每一下，都在三年的時間裏無數次在傅知越自己上。

    他跟薑修遠做著保證，那麽卑微，連脊背都微微佝僂，就那樣退了出去。

    出了醫院，傅知越去了律所一趟。

    沈憶秋已經通過了實習考核，現在是正式的執業律師，隻是還遠遠達不到天恒律師事務所部的晉升條件，現在隻能跟在傅知越邊，做些基礎的案件工作。

    見到傅知越過來，沈憶秋從自己的工位上站起來，“傅律師。”

    “嗯。”

    “恒生醫藥那邊派來了人，說是研發人員，跟傅律師說一下專利侵權的況。”

    “嗯，來接待室。”

    傅知越先回了趟辦公室，從屜裏了兩粒藥穩定住心髒供，然後拿起桌上的文件，隨手合上了最底下裝著藥的屜。

    作一氣嗬。

    屜門關上，木板和木板撞出輕微響的時候，傅知越終於意識到為什麽這套作如此悉——

    當年溫楚淮還在的時候，也是這樣，把所有的藥都藏在最底下的屜裏。

    了藥吃完了，就隨手把屜合上，再上個鎖。

    三年過去，他長到了溫楚淮當年的年紀。

    如今他和溫楚淮同歲。

    也和溫楚淮做著同樣的行為。

    心髒一窒，傅知越甩了甩發懵的頭，也暫時甩開了那些念想，去了接待室。

    來的果然是龔德團隊裏的科研人員。

    傅知越坐在他對麵，看著對方心做出來的PPT，聽著對方口若懸河地跟他聊基因序列，聊細胞結構，聊病癥靶點，聊怎麽研發一項疾病的靶向藥。

    全程一言不發。

    等到對方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很詳細了，傅知越傾，手指上下了幾下鼠標滾，擰眉，似在思考。

    隨後在對方信心滿滿的目裏，出誠懇的笑容，“您介紹得確實很詳細，但我從高中主修的就是曆史政治和地理，對於生和化學確實沒有太多了解。”

    “……”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否帶我去實地參觀一下，讓我對你們的工作模式能有更深的了解？”

    “這……”

    “何況我看你們的侵權案件還不，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導致你們部的風險控製沒有做好。”傅知越放下了鼠標，跟猶豫的研究員推心置腹，“我實地考察以後，也能對你們的部管理提一些建議，畢竟法律最好的防控，是在案件發生之前。”

    傅知越說這話的態度，完全是站在對方的角度為對方考慮的模樣。

    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外界傳言冷心冷的首席律師，這麽溫聲細語地急自己所急。

    所以那個研究員躑躅了一下，拿出手機，“那傅律師請等一下，我請示一下上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