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燁看向宋瑤枝。

    他有些無可奈何地失笑出聲，搖頭道：“宋小姐，十萬兩並非小數，你可知普通人家一年的支出是多嗎？”

    宋瑤枝點頭：“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普通人是普通人，世子不一樣啊。世子跟榮親王在十三州待了那麽多年，那裏天高皇帝遠，桃源縣又臨近港口，世子早已富可敵國了吧。”

    岑燁正打量起宋瑤枝來。

    “宋小姐，這些話不可說。若被有心人聽去，我榮親王府與陛下必定生出猜忌之心。宋小姐難道想看到兩方勢力開戰嗎？”

    宋瑤枝立刻搖頭：“我哪有這個意思啊。”

    一臉的無辜，仿佛自己一點這個意思都沒有。

    都是岑燁誤會了。

    “在下也相信宋小姐沒有這個意思。”岑燁道，“但在下當真沒有這麽多銀兩，宋小姐若要借，一兩萬有。”

    “那就兩萬吧。”宋瑤枝不客氣道。

    岑燁點頭：“宋小姐可以拿著上次在紅杏館得到的那塊玉佩去親王府找管家給你取。”

    宋瑤枝正道：“世子，這可並非是我的心願。”

    這兩萬兩可比不上岑燁的一個心願。

    岑燁點頭：“不過一個份象征，不算心願。”

    宋瑤枝頓時朝岑燁拱手道：“那便多謝世子了。”

    岑燁搖頭：“不必客氣。”

    “那我就先去親王府取錢了。”

    “好。”

    宋瑤枝正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麽，扭頭朝岑燁好整以暇地看去，笑地問：“世子，我很好奇一個問題。”

    “什麽？”

    “江氏姐妹與太後有仇，太後又與榮親王匪淺，江氏姐妹為何偏偏如此信任世子呢？”宋瑤枝問的一臉直率坦誠，好似隨口一問，沒有其他多餘的意思。

    岑燁臉上依舊從容淡雅，他道：“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摒棄掉榮親王世子這個份後，我隻是我自己。就如同宋小姐跟太後之間水火不容，不還是與長樂公主是摯好友嗎？”

    宋瑤枝笑著點頭，“世子說的是。好友之間談何家世背景，教了。”

    拱手便出了府，坐進了自家馬車。

    一上車，剛剛臉上的笑容就消散的一幹二淨。

    “小姐，你怎麽了？”鬆見臉不對便開口問。

    宋瑤枝搖頭沉默。

    鬆見狀也不敢再開口。

    宋瑤枝此刻隻是在想一件事。

    是誰告訴岑燁，跟太後水火不容的？

    若隻說太後討厭，此事還算得上是世人皆知。

    可岑燁用的這個詞，那必定是了解過與太後之間那點事才能知道的。

    跟太後的鋒嚴格推論起來，是在岑䘝的飛霜殿。

    ……飛霜殿裏有岑燁的人嗎？

    -

    深夜，福林看著夜漸深，看著還坐在書房的岑䘝，忍不住勸道：“陛下，夜深了，還是先回宮休息吧。”

    岑䘝抬眼往外看了一眼。

    今夜霜濃，外麵月照亮滿園蕭瑟。

    “高玄有回來過嗎？”岑䘝道。

    福林聽到這話心裏哪還有不明白岑䘝在想什麽的。

    不過就是想知道宋姑娘有沒有找過他罷了。

    “回陛下，高大人暫時還沒有回來過。”

    岑䘝沉重地深吸了口氣，不再說話。

    “但是陛下，丞相府的人說今日宋姑娘去了一趟江府，從江府回來之後，就寫了不拜帖送了出去，長樂公主，芳寧郡主還有……睿王，蕭將軍那邊都送了。連小端王都送了。”福林事無巨細道。

    岑䘝皺眉：“送拜帖給他們幹什麽？丞相府要設宴？”

    “並非如此，奴才聽丞相府那邊的探子說是請大家去談夢樓看戲。也不知道宋姑娘想做什麽。”

    岑䘝沉思了一番，最後笑了聲。

    福林朝岑䘝小心翼翼地看去，問：“陛下猜到了？”

    “缺錢，請了那麽多皇室子弟去能為了什麽？”岑䘝翻出一封奏折。

    赫然正式戶部賈明遞上來的那一封。

    福林想了想，突然瞪大眼：“宋姑娘是……是想借錢？”

    岑䘝沒回答，但顯然已是默認了。

    福林頓時笑道：“這宋姑娘也是，多虧想的出來。”

    岑䘝道：“給朕送拜帖過來沒有？”

    福林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他此刻真想自己幾個大子，他多提這一茬做什麽！

    福林道：“回陛下，宋姑娘怕是早已與陛下不分你我了，所以想必不會跟陛下開口借錢。”

    岑䘝早有所料。

    “什麽不分你我，恨不得把朕供起來！”岑䘝冷聲開口。

    福林立刻垂下頭不敢再多言。

    隔了半晌岑䘝又道：“去讓人在談夢樓留個位置給朕，如果留不到，就去占端王的位置。”

    福林立刻應是。

    就在福林話音落下後不久，書房外響起咚咚聲。

    福林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朝岑䘝道：“陛下，奴才先退下了。”

    岑䘝點頭。

    等到福林退下，立刻就有一道黑影從外麵躥了進來跪到了岑䘝麵前。

    “屬下參見陛下。”

    “起來吧。”

    黑人聽令站起來。

    “查到什麽了？”岑䘝問。

    黑人道：“回陛下，此次江二小姐回京，確實是為丞相府而來。但並非是為了丞相。而是為了……宋姑娘。”

    岑䘝眉頭皺：“這是誰的意思？”

    “江大小姐。”黑人道，“展葉已經將京城的消息全部傳到了蜀南，江大小姐那邊對陛下是否解蠱之事並不在意，江大小姐隻是十分在意宋姑娘……多次表達過對宋姑娘的讚賞，因此……江二小姐才如此討厭宋姑娘。”

    岑䘝冷笑一聲：“所以江向南想讓江書儀嫁的並不是宋承和，而是宋瑤枝？”

    黑人將頭埋的更低，道：“江大小姐確是這個意思。說，整個京城中，隻看得上宋姑娘，若江書儀非要留在京中嫁人，才能讓陛下安心的話，那就嫁宋姑娘的大哥。”

    “倒是有意思，怎麽沒想直接將妹妹嫁給宋瑤枝呢？”岑䘝諷刺道。

    黑人哪敢吭聲啊。

    岑䘝深吸了口氣，將煩躁之意平息下去，又問：“近來有什麽靜？”

    “表麵看起來並無靜，甚至還帶著飛羽軍在蜀南種地。”黑人道。

    岑䘝沉下目，許久才道：“撤出去一波人，你們的份應該已經被發現了。”

    不然也不會突然就將妹妹送進京城，說什麽讓他安心。

    不過就是給他找事。

    但他一時間還真難判別江向南到底是當真欣賞宋瑤枝，還是隻將宋瑤枝當他的肋對待。

    隻看江書儀那個態度，確實是將宋瑤枝當搶姐仇人了。

    而且宋瑤枝向來是很會哄騙小姑娘開心的！

    誰知道宋瑤枝跟江向南之間到底有過什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