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這麽晚來江府，看來世子跟江二小姐之間的關係果然非同一般。”岑䘝慢悠悠地出聲開口。

    岑燁已經跑到了江書儀邊，他確定了江書儀還活著之後，心中驀然鬆了口氣，可一顆心髒卻在此刻又被人一把揪住。

    江書儀渾那麽多箭，活像是刺蝟，他甚至不敢一下。

    岑燁在聽到岑䘝的聲音之時，猛然抬眼朝岑䘝看去：“那陛下今夜在江府幹什麽？陛下如此對待忠良之後就不怕寒了文武百的心嗎？”

    岑䘝笑了聲：“世子在說什麽？朕不過就是跟江姑娘玩個小小的遊戲罷了，朕不能跟忠良之後玩遊戲嗎？”

    他雖在笑，可眼底卻是一片寒。

    岑燁眼睛赤紅：“陛下，書儀隻是一個小姑娘！朝堂上那些事，為何要牽扯到上？”

    岑䘝淡聲道，“世子在說什麽，朕聽不明白。”

    岑燁頭堵塞，他知道此刻跟岑䘝說什麽，岑䘝都隻會跟他裝糊塗。

    眼下這一刻他說什麽都是徒然。

    “陛下，臣要帶書儀去找大夫。”岑燁出聲道，“若再不找大夫，會死！”

    話到最後一句，岑燁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語氣，已然咬牙切齒。

    岑䘝沉默良久。

    他下意識地朝宋瑤枝看去，本想讓宋瑤枝決定江書儀的死活。

    可他朝看過去的時候，才注意到幕籬之後那個模糊的宋瑤枝神冷淡疏離。

    岑䘝眉心一皺，心中突然生出了點慌張。

    岑䘝不敢再問。

    他冷眼掃過岑燁跟江書儀，道：“既然如此，今天這場遊戲就玩到這裏。”

    話落，周邊的弓箭手全部退去。

    岑䘝手去抱宋瑤枝，手剛剛到的腰側，宋瑤枝明顯僵了一瞬，甚至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岑䘝一怔，強地將摟到懷裏，帶著飛出了江府。

    ……

    他們一走，岑燁小心翼翼地出隨攜帶的小刀，一刀削去江書儀上的箭羽。

    看著被釘死在地上的手，岑燁眼眶酸。

    “書儀，忍一忍。”岑燁削去那支箭的箭羽，握住江書儀的手腕。

    用力一把將江書儀的手掌從箭上拔了出來。

    “啊！”

    江書儀發出淒厲慘。

    鮮從掌心噴湧，岑燁立刻撕下袍一角將江書儀的手包裹起來，堵住洶湧而出的鮮。

    江書儀半睜著朦朧眼睛向岑燁，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公子……我，我好疼……好疼……”

    當恐懼退去，上的痛開始回籠。

    上手上肩膀上臉上……除開會讓一擊斃命的地方，上全是箭。

    岑燁心中酸楚，可他知道此刻不能讓害怕，他低聲安：“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我來晚了……”

    “為……為什麽？”江書儀抖著問。

    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何就要遭此一劫。

    岑燁下眼睫，他知道今晚這一出是為什麽。

    江向南朝宋瑤枝下手，到了岑䘝的逆鱗。

    也或許剛好是給了岑䘝一個機會，讓他可以正式跟江向南撕破臉。

    江書儀，什麽都沒有錯，隻是錯在是江向南的妹妹。

    “書儀，忍一忍，我抱你進房間。”岑燁沒有回答，隻手要抱。

    剛剛抱住，江書儀就咬著下嗚咽出聲。

    太疼了， 以至於牙齒將下都咬破了。

    岑燁不敢看，他快步抱進房間。

    ……

    飛出江府後，岑䘝沒有直接將宋瑤枝送到丞相府。

    而是落在了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他拉著宋瑤枝的手跟道：“枝枝，我們走一走吧，我們還沒這樣一起走一段路。”

    宋瑤枝輕嗯了聲。

    沉默著被他牽著往前走著。

    “枝枝，你平日裏也會出府逛嗎？若是白日，這條街一定極熱鬧吧。”岑䘝道。

    宋瑤枝道：“我不出門。”

    岑䘝看向問：“那枝枝平日裏喜歡幹什麽？說給我聽聽。”

    宋瑤枝沉默一瞬，道：“在府中睡覺吃飯。”

    說完又無言語。

    岑䘝握的手。

    今夜月極冷，照在路上給寂靜無人的街道平添三分幽寒落寞。

    他們手牽著手沉默著往前走。

    明明這幅場麵該是好親昵，兩人之間卻仿佛隔著層看不見不著的明薄將兩人生生隔開，且越隔越遠。

    難以言喻的生疏讓岑䘝又將的手握了幾分。

    他低聲問：“你生氣了。”

    他記得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宋瑤枝可以為了跟毫不相幹的宮人服給他看，眼下看到他如此殺人命，勢必會生氣。

    “我知道你會生氣，可月梨園那一夜，江向南當真想要殺你。朕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罷了。”岑䘝道。

    宋瑤枝眼睫微垂，掀開幕簾，側目看向岑䘝：“我沒有生氣，你不必跟我解釋。”

    岑䘝並不相信此番說辭。

    宋瑤枝又道：“太過仁慈的人當不好皇帝。你這樣好的。”

    語氣真摯誠懇，“我現在隻是有點被剛剛那番場景嚇到了，與陛下無關。”

    “真的？”岑䘝看。

    宋瑤枝點頭。

    岑䘝看神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他手去抱，宋瑤枝往後退了一下，提醒他：“陛下，現在是在外麵。”

    “沒有人。”岑䘝不由分說地抱住，將摟進自己懷裏，有些後怕地道，“枝枝，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宋瑤枝抿，任由他抱了一會兒才道：“陛下對江書儀下手，當真隻是因為我嗎？”

    岑䘝沉默片刻道：“若非你，朕不會這麽早跟撕破臉。”

    宋瑤枝沉默下來。

    不過又是另一場將計就計罷了。

    岑䘝這樣算無策之人，怎會做出衝冠一怒為紅之事。

    他很理智，這很好。

    今夜之事無半點怪罪岑䘝的想法，隻是在江府上方看著江書儀被“圍獵”之時，突然生出了一點兔死狐悲的覺。

    即便岑䘝平時在麵前所表現的再如何率真腦，他本質永遠都是那個會利用邊一切人與以達到自己目的的暴君。

    就像是最早在皇家秋獵之時，被迫與他糾纏不清，也不過是因為他要借掩飾自己失明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