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上設了一尊金佛像，宋瑤枝接過主持手中的香，依照主持所說，拿著三炷香先朝佛像拜了三拜才進香爐之中。

    接著主持又遞給岑䘝三炷香。

    宋瑤枝看著岑䘝上前上香的時候，總覺得這順序有點怪怪的。

    他一個天子，應該先上香才合乎禮數吧。

    上完香，主持讓宋瑤枝跟岑䘝雙手合十為暉朝百姓祈福，又召集站在一旁的寺僧人站到祭壇之下，雙掌合十念起了經文。

    祭壇下的文武百皆雙手合十，垂著眼眸虔心為暉朝來日祈福。

    宋瑤枝也閉著雙眼在心中虔誠地許願，隻盼暉朝百姓不必再流離失所之苦，人人都能吃上飯，人人都可以與父母兄長、妻兒姊妹團聚，百姓富足，國泰民安。

    就在宋瑤枝聽著梵音虔心祈福之時，耳邊突然傳來邕邕群鳴，宋瑤枝被拉回神識，想睜眼去看，可又唯恐壞了祈福的虔心，隻能忍著好奇心不去看。

    “神，神引來了百鳥！”

    “百鳥環繞，是我暉朝之福！”

    人群裏響起議論聲。

    宋瑤枝聞聲實在忍不住了，睜開眼朝天上看去，隻見祭壇上方百鳥環繞，一隻喜鵲更是撲打著翅膀朝飛來，穩穩當當地停到了的肩膀上。

    宋瑤枝看著這一幕麵詫異之。

    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真是什麽神，下意識地朝岑䘝看去。

    岑䘝一對上的視線立刻錯開目。

    宋瑤枝看到他的反應，頓時明白這是岑䘝所為了。

    就在眾人或是驚喜或是震驚的目之中，主持開口道：“今日天降祥瑞，百鳥朝，寓意著我暉朝將有神明護佑，在陛下與神的帶領下，勢必會迎來太平盛世！”

    宋相聽完這句話便第一個雙膝跪地，朝祭壇上方道：“陛下英明神武，神慈悲濟世，護我暉朝國泰民安！”

    其他人在宋相這一跪之後，紛紛跪地叩首。

    宋瑤枝看著祭壇下跪著的一片麻麻的人，心有些震撼。

    頭一次站在這個角度“著”別人對心悅誠服地跪地叩首。

    此刻宋瑤枝心中並不為此覺得得意，這麽多人的信任與臣服反而讓力倍增。

    居高位，便不可能獨善其。

    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推到了權力之巔，得到了多權力，就要承擔多責任。

    岑䘝在旁邊道：“眾卿平。”

    宋瑤枝看著他們站起來了，心中的力才稍減。

    可下一刻便又聽到主持道：“神可知自命格？”

    宋瑤枝不解地看向主持。

    什麽命格？

    這會兒說什麽命格？

    主持道：“貧僧觀神命格，乃是天生命，因此才能引來這百鳥朝的祥瑞奇景。”

    宋瑤枝：……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一句天生命皆是驚詫地瞪大了眼。

    天生命豈不就是……皇後的命格嗎？

    最為震驚的還得是蕭子騫，蕭子騫怎麽都沒想到會在祭天大典上還有這一出。

    什麽天生命，宋瑤枝都嫁給他了！

    現在再來判一句天生命是什麽意思？

    是要著他跟宋瑤枝和離嗎！

    蕭子騫再忍不下去，高聲道：“師傅！神乃是在下的妻子，怎會是天生命，師傅還是再好好看一眼，莫要毀人姻緣！”

    眾人皆朝蕭子騫看去。

    好奇的，憐憫的，同的，嘲諷的……應有盡有。

    主持雙手合十道：“神確實是天生命，即便一時所嫁非人，未來也會應下命之說， 貧僧閱人無數，絕不可能看錯。”

    主持說完之後也不再多言，隻朝岑䘝躬行禮道，“陛下，祭天大典已經結束。貧僧還要帶著門下弟子前去誦經祈福，就先告退了。”

    岑䘝客氣地朝對方雙手合十拜了拜，道：“大師慢走。”

    主持微微頷首，便帶著門下弟子從祭壇離開。

    僧人們一走，現場眾人心思各異。

    這主持對天生命說的煞有介事，可岑䘝跟宋瑤枝關係不清不楚在先，究竟是真是假，那一時間還真判別不出。

    隻是看剛剛百鳥朝的景象，確實有幾分奇幻。

    若說是真的，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不然那隻喜鵲，怎麽誰上都不去，偏就要飛到宋瑤枝上呢。

    旁人還會懷疑，宋瑤枝自己卻是知道什麽天生命全是假的。

    這就是岑䘝早就做好的局。

    什麽一時所嫁非人，未來也會應下天生命之說。此話一出，無論天生命之說是真是假，蕭子騫這次都必須得同和離了。

    不然的話，蕭子騫留著，不就是想謀朝篡位想當皇上麽。

    而和離之後，留給的隻有兩條路，一條，去給岑䘝當皇後，另一條，此生再也不嫁人。

    岑䘝應是早就謀好了吧。

    否則昨夜岑䘝也不會表現的那般古怪。

    “今日祭天大典結束，各位大人先回去稍作休整，明日再啟程回宮。”福林在一旁高聲吩咐。

    祭壇下眾人皆四散而去。

    唯有蕭子騫赤紅著眼不肯離開，林兒無奈隻得也等在一邊。

    岑圻走過來看他一眼道：“蕭將軍還站在這兒幹什麽？難道還想等神過來找你說話？”

    蕭子騫沒出聲。

    他隻是覺得岑䘝欺人太甚！

    “蕭將軍可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岑圻笑了一聲道，“來日如何，還尚未可知呢。”

    他說完也不管蕭子騫聽沒聽進去，背著手便大步離開。

    蕭子騫聽到岑圻的話後，腦子裏那弦突然震了一下。

    他站了一會兒，最終轉離開。

    林兒見他走了，也連忙跟上他。

    ……

    祭壇下眾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宋瑤枝才繞開岑䘝往下走。

    岑䘝手便抓住宋瑤枝的手。

    “枝枝。”

    他，垂眸道，“我隻想蕭子騫能與你和離，並非想你當皇後。”

    宋瑤枝側目看他，“我知道啊。”

    岑䘝看一臉鎮靜的表，皺著眉心道，“你生氣了嗎？”

    “我是個炮仗嗎？我那麽容易炸？”宋瑤枝看了眼祭壇四周，雖然大臣們已經都走了，可還有那麽多護衛在旁邊守著，便將自己的手從岑䘝手裏了出來。

    宋瑤枝道：“我也很想跟蕭子騫和離，陛下這樣做其實幫了我，我激還來不及。”

    這次總算是能擺蕭子騫了，心裏高興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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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陛下肯再找點人去敲打敲打蕭子騫，著他盡快跟我和離的話，我會更對陛下激不盡。” 宋瑤枝說。

    岑䘝未從的神之中看出生氣的樣子，一直繃在他心中的那弦總算是鬆了下來。

    他一直以為會因為此事怪他，因為這樣做就將推到了人前，讓從此之後除了嫁給他之外，別無選擇。

    可沒有生氣。

    這是否代表心中其實也並沒有那麽排斥當他的皇後。

    岑䘝手又去拉。

    宋瑤枝看到他的作立刻往後退了兩步，道：“陛下要跟臣說什麽，還是改天換個地點跟臣說吧，此實在人多雜，臣就先告退了。”

    岑䘝神之中有些失，但還是順從地朝點了點頭。

    宋瑤枝立刻從祭壇上下來，然後走到等在一邊的鬆青霧的旁邊，三人一同回到小院。

    宋瑤枝回去後便將上的服了下來，隨即便捧著服嗅了嗅。

    這服上有一暗香，此前隻以為是皇室所用熏香，可喜鵲停在肩膀上的時候，才想到這香應是用來吸引那些鳥的。

    岑䘝為了這一出祥瑞之說，還真是煞費苦心。

    “小姐，今日那個什麽命格……會不會給小姐你招來禍端啊？”青霧張地看著一臉嚴肅的宋瑤枝問。

    宋瑤枝朝青霧看去，倏然一笑道，“自然不會。畢竟隻是個天生命，還沒到……”

    至岑䘝還沒用一句得知得天下這一說來堵死所有的退路。

    他應該隻是不想看到嫁給別人，但並不想讓死。

    青霧拍著脯道：“那就好。”

    青霧說完又道，“小姐，奴婢去給你準備煮點柚子葉的水去去晦氣。”

    方才榮親王死在祭壇下那一幕看著實在腥可怕，勢必得去去晦氣才行。

    宋瑤枝點頭。

    青霧剛剛退出去，一個侍衛就到門口道：“宋姑娘，睿王殿下求見姑娘。”

    宋瑤枝在屋中沉默片刻，道：“勞煩請睿王殿下進來。”

    侍衛立刻出門去請了。

    岑圻負手走了進來。

    宋瑤枝見到他便欠行禮道：“臣見過睿王殿下。”

    岑圻道：“幾日不見，瑤枝又開始與我生疏了。宋姑娘，我上這傷可還未好全呢，你確定要這樣無？”

    他說著抬手了自己的肩膀。

    宋瑤枝笑道：“那我就不跟王爺客氣了？”

    “本就不應該與我這樣客氣。”岑圻徑直走進屋中，坐到了房的凳子上。

    宋瑤枝讓鬆先出去，自己走到桌邊給岑圻倒上一杯茶遞給他，“王爺請喝茶。”

    岑圻接過茶杯道了聲謝。

    宋瑤枝坐到他旁邊，問：“不知王爺來找我是為了何事？”

    岑圻也不跟賣關子，隻道：“為了天生命的命格而來。”

    宋瑤枝一怔，笑道：“王爺信嗎？”

    “為何不信？”岑圻道，“我看那主持說的很對，瑤枝確實就是天生命，像瑤枝你這樣的子，生來就是要當皇後的。”

    宋瑤枝心道你可真能吹。

    這事我都不知道。

    宋瑤枝問他：“所以呢？”

    岑圻笑道：“所以我想問問瑤枝，可有想過想當誰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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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瑤枝：“我想當誰的皇後就當誰的皇後嗎？”

    岑圻不置可否。

    宋瑤枝道：“那我能當皇帝嗎？”

    岑圻臉上神一滯，沒想到宋瑤枝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宋瑤枝見他呆了，笑道：“開個玩笑，王爺不會信了吧？”

    岑圻道：“這種話，瑤枝你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他的母後當年就是狼子野心，妄圖子幹政，最後搞得民不聊生。

    宋瑤枝嗯了聲，隻道：“王爺，其實我什麽都不想當。我隻想我的親人能夠平平安安。既然王爺今日來了，那我剛好就想求王爺一件事。王爺可還記得之前你給了我一塊玉佩作為謝禮吧？那塊玉佩雖然我還給了王爺，但王爺還沒有履行承諾呢。”

    岑圻聽到宋瑤枝這話，看向道：“瑤枝想要我做什麽？”

    宋瑤枝道：“我想要王爺能夠答應我，保證我的家人們能夠平安無恙。”

    岑圻神一怔，他笑道：“瑤枝，你這話我可聽不明白。堂堂丞相府還需要我去保護嗎？”

    “王爺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想要王爺保證的自然不是現在，而是未來。”宋瑤枝道。

    未來若這天下換了君主，父親勢必會被新君主責難。

    岑圻笑了笑，沉默了會兒才道：“瑤枝，你可真敢開口哦。這份謝禮可相當於是給丞相府上下要一張免死金牌了。”

    宋瑤枝點點頭：“是這樣沒錯。就看王爺願不願意給了。”

    岑圻向宋瑤枝道：“如果到那時你願意跟著我，也不是不行。”

    “都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原來王爺並非君子，當時承諾好了要謝我，現在……罷了，隻當我看錯了人，王爺不願意答應便算了吧。”宋瑤枝道。

    岑圻臉上的笑意越漸濃烈，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宋瑤枝問：“瑤枝，冒昧地問一句，你是不是不會在京城長留？是送完西北流民之後就不打算回來了嗎？”

    宋瑤枝看向岑圻：“那怎麽會呢，京城是我的家。”

    “可你向往的是無憂無慮和平安穩的生活。”岑圻點破心中的期許，“你想走，所以臨走之前你讓我保證不丞相府。你心中，原是覺得陛下會輸嗎？”

    他的視線著，眼裏帶著些許驚喜的笑，“瑤枝是覺得我會贏？”

    宋瑤枝心道，不是覺得，是書裏就是這麽寫的。

    並不清楚的到來會引發多強烈的蝴蝶效應，可相信岑䘝不會對丞相府下手。

    “王爺，我什麽都不覺得。”宋瑤枝笑著看向岑圻，“王爺若不願意答應，便就算了。”

    “我答應。”岑圻向道，“既是你提的要求，我都會答應。無論未來發生任何事，我都會護丞相府平安。”

    宋瑤枝一怔，看著岑圻突然認真深的神，有些莫名其妙。

    道：“那便多謝王爺了。以防萬一，王爺不如給我寫個字據唄？”

    岑圻聽到這話頓時笑了。

    他縱容地道：“好。你去拿筆墨。”

    宋瑤枝立馬去找來了筆墨紙硯，盯著岑圻寫了字據，無論丞相府發生任何事，他都會保丞相府眾人安然無恙。

    宋瑤枝看著那份字據，心中頓時大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