餞行宴當天。
宮中一早就送來了服,還是由福林親自送來的。
福林還說了,這服還是陛下親自準備的。
那服華麗繁複,卻又不失端莊秀雅。
裏麵是一件暗紅的襦,襦前簇擁著一朵立黃牡丹,牡丹花朵下麵墜著兩條及地的羽形帶,襦外是一件米黃廣袖大裳,大裳擺上用金線勾勒出大片大片凰圖案,看上去栩栩如生,下一秒便要振翅於飛。
宋瑤枝覺得這服實在富貴,不像是要去當神的,是像是娶皇後的。
將服換好,青霧看著宋瑤枝便驚歎道:“小姐穿這可真漂亮,簡直就是國天香!”
宋瑤枝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這服確實不錯。
青霧又連忙讓宋瑤枝坐下, 給宋瑤枝挽了髻,又配上了漂亮的金步搖,此刻宋瑤枝看上去就更像是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的一國之母。
宋瑤枝道:“要不換個普通的簪子吧,低調點。”
“不行啊小姐,陛下送來的這服若不用金步搖作配的話,其他朱釵怕是都不住這服。”青霧道。
宋瑤枝想了想也是。
這外裳上用了這麽多金線,勾勒的還全是凰圖樣,不用金首飾,還能有什麽能得住這一的富貴。
“那就這樣吧。”宋瑤枝道。
青霧點點頭,又想到首飾盒最下麵的那支玉簪子,便問:“小姐,那支玉簪子今日要用嗎?那支簪子跟小姐你這服很相配。”
宋瑤枝挑眉,出首飾盒,拿出被到箱底的那枚玉簪子,金鑲玉,跟這服可不是搭麽。
簡直就是一套。
將簪子抬起在發間比了比,道:“戴吧。”
岑䘝讓人準備了這一套服,可不就是讓戴這支簪子的意思麽。
又瞧了一眼旁邊那隻雕刻著凰圖案的玉手鐲,既然戴一個也是戴,那就一起吧。
取下手腕上那隻普通的玉手鐲,戴上了最早岑䘝送給的這一隻。
等一切收拾妥帖,丞相府眾人出發進宮。
眾人看見宋瑤枝時,包括宋相都愣了一下。
宋瑉萱當時便上前亮著眼睛朝宋瑤枝道:“長姐,你好好看!”
鄒玉也出來上前道:“天啊,枝枝表姐你當真是國天香,傾國傾城!我們暉朝未來能有你這樣的皇後,真是我暉朝之福啊!!”
鄒玉在宋相這裏求得了進宮的名額,今日是要跟他們一起進宮的。
宋瑤枝宋瑉萱聽到鄒玉這一番吹捧賣弄的話,又朝鄒玉翻了個白眼,低罵了一句:“小人!”
鄒玉才不理會,鄒玉親昵地挽住宋瑤枝的手道:“枝枝表姐,我跟你同乘一車吧。”
現在宋瑤枝是皇後了,一定要好好捧著宋瑤枝,按照哥的話說,現在但凡宋瑤枝能夠施舍他們一口飯吃,他們就能在京中站穩腳跟。
若是宋瑤枝願意對好點,將當親姊妹看待的話,何愁沒有一個好歸屬。
母家再是小門小戶,有了宋瑤枝這條大,也多得是人想娶這個皇後娘娘的“親姊妹”!
宋瑉萱拉下鄒玉的手,道:“宮裏早安排了馬車來接長姐,那可是陛下親自安排的馬車,你去坐一個試試啊。”
鄒玉頓時一愣,弱著嗓音委屈道:“原是陛下親自給枝枝表姐安排了馬車啊, 枝枝表姐你可別生我的氣,玉並非想跟你同乘這宮裏的馬車,隻是玉不知道罷了,玉對陛下可萬萬沒有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絕對沒有!”
前麵還說的茶言茶語,後麵提到對岑䘝的心思,說的異常堅定。
早先在龍城山就見識過了岑䘝這個人有多可怕,現在的別說去勾引岑䘝了,看到岑䘝就想跑。
唯恐岑䘝看不順眼就把殺了。
宋瑤枝還沒說話,宋瑉萱又在旁跟鄒玉吵了起來。
直到宋相出聲製止,這兩人才算是消停。
宋相讓眾人先上馬車,他則跟宋瑤枝囑咐了幾句話。
“今日踐行宴朝臣都收到了邀請,朝堂上有不人對你護送流民回西北的事有意見,今日他們肯定會有些作,你一定要注意提防。”宋相道,“如果你不能應對,那無論他們做什麽,你都可以當沒聽見。”
宋相看向宋瑤枝,“陛下已經給你鋪好路了,現在你就是暉朝百姓心中的神,無論旁人說什麽,隻要你自己不要自陣腳,就當個吉祥,他們就對你束手無策。”
宋瑤枝明白宋相所說的意思。
主打一個沉默以對,你奈我何。
道:“父親你放心吧,我明白。”
宋相點點頭,“一切有為父,你無需懼怕任何人。”
“好。”
宋瑤枝上了馬車,進宮這一趟勢必是一場仗啊。
馬車徐徐開向皇宮,最後停在了宮門口。
宋瑤枝剛剛掀開車簾要下馬車時,候在門口的太監道:“宋姑娘,陛下有口諭,丞相府的馬車可以開進宮,無需在宮門口下車。”
宋瑤枝便又默默坐回馬車。
馬車直接開到了麟德殿外,宋瑤枝這才下車。
一下車,早等在殿外的竹影蘭影便朝走來行禮:“奴婢參見姑娘。陛下吩咐奴婢們今日服侍在姑娘側。”
宋瑤枝點點頭。
“姑娘,宴會還未開始,不過今日陛下安排了戲班子,姑娘可進去裏麵先看會兒戲,也可以去花園走,不知姑娘想去哪?”竹影問。
宋瑤枝道:“我進去看戲吧。”
這會兒去花園走,那不就是活靶子嗎,跟著大部隊才有安全。
竹影應了聲是,便朝宋瑤枝手做請:“姑娘請隨奴婢來。”
宋瑤枝舉步跟上。
鄒玉見宋瑤枝要走了,立刻也要跟上,卻被旁邊的太監攔住。
太監朝宋相道:“相爺,神單獨安排在一,不能跟相爺同行,相爺還請跟咱家往這邊走。”
宋相點頭。
鄒玉聞聲訕訕地躲到了宋相後,被這樣的陣仗有些嚇到。
……
宋瑤枝跟隨竹影們往裏走去。
竹影所帶的這條路避開了眾人,直接繞到了後殿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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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帶著進一間由屏風隔開的隔間。
隻見隔間,岑䘝跟長公主都在此。
宋瑤枝下意識地猜測竹影是不是給帶錯路了。
怎麽就把帶到岑家一家人的地兒了。
“陛下,宋姑娘到了。”竹影往前一步低聲道。
岑䘝回頭看去。
在看到宋瑤枝的一瞬間,岑䘝眼睛亮了亮。
長公主跟長樂也回過了頭看向宋瑤枝。
宋瑤枝欠行禮道:“臣參見陛下,參見長公主殿下,參見長樂公主。”
岑䘝剛要說無需行禮,長公主就先道:“無需多禮。枝枝,快坐過來。”笑著朝宋瑤枝招手。
宋瑤枝起應是。
款步走到長公主側,站在了跟岑䘝相反的方向。
岑䘝在旁邊深吸了口氣。
長公主聽到他那邊傳出來的靜了,但隻當自己沒聽到,見到宋瑤枝站了過來,便手將宋瑤枝拉到了自己側坐下。
“枝枝今日這打扮便已經頗有皇後之風了。”長公主笑道,“這服是䘝兒給你準備的吧?”
宋瑤枝恭敬道:“回長公主殿下,是的。”
長公主臉上笑意漸深,握著宋瑤枝的手輕輕拍了拍的手背道:“枝枝,你無需在我麵前如此拘束。我已經很多年沒回過京城了,平日裏就在道館裏修行,早不拿自己當什麽長公主了,枝枝你也無需拿我當什麽長公主,你就拿我當你的親姑母。”
說完這話頓了頓又笑著補充,“長樂跟我說你是個妙人,是見過格最好的姑娘,我可不認為長樂會喜歡的你現在這個樣子。”
宋瑤枝角一輕聲道:“現在這樣不好嗎?我禮數多周全啊。”
這禮學的可太周全了,比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多倍啊。
長公主被逗樂了,笑著道:“我邊的人有哪個禮數不周全的?”
是長公主,誰敢在麵前失禮啊。
宋瑤枝微微抬眼,謹慎地看了長公主一眼。
長公主著簡單,看起來素潔而高雅,與太後那種人看著就不一樣。
最主要的是的眼睛。
宋瑤枝始終相信一個點,看人先看對方的眼睛,眼神是很難騙人的。
長公主的眼睛裏像是蘊藏著一片寬闊的海,海納百川,包容萬。
宋瑤枝相信是真的去修道了。
一般人大多被世俗權利金錢所,或是被所控製,眼神很難這樣穩定。
宋瑤枝試探道:“那我……試著做自己?”
長公主點頭。
宋瑤枝又道:“我如果失禮的話,長公主會罰我嗎?”
“我又不是陛下,怎麽會幹這種事啊。”長公主道。
“姑母。”岑䘝不自然地了一聲。
長公主笑著道:“陛下不是立誌要當個暴君嗎?暴君隨便罰人自然就是家常便飯的事,你都做了,還不許我說?”
岑䘝冷聲道:“說這些做什麽?”
“喲,還生氣了?”長公主看他。
宋瑤枝也側目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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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䘝對上宋瑤枝的視線,眉心蹙了蹙,低眼睫低聲道:“沒有。”
隻是提到罰,不免會讓他想到他去年剛與宋瑤枝認識的時候。
他那會兒對很不好。
過去的事他無法改變,他便想讓宋瑤枝忘記,現在長公主突然又提到這事,枝枝若也想到了,生他氣怎麽辦。
“枝枝,你見沒見過他罰人?”長公主拉著宋瑤枝的手問。
宋瑤枝看了岑䘝一眼,岑䘝地盯著,看上去還張。
宋瑤枝不免覺得好笑,道:“沒見過,陛下在我麵前一直好的。”
“是嗎?”長公主明顯不信。
岑䘝道:“姑母,你的隔間其實不在這邊,要不你還是先走吧。”
長公主頓時笑了:“陛下趕人趕得這麽直接嗎?”
岑䘝沉默。
長公主道:“行,那我走。但我要把枝枝也帶走。”
岑䘝頓時看向,滿臉寫滿了不悅。
“枝枝不走,得留下。”岑䘝道。
長公主道:“你總得讓我帶著枝枝去認認人吧?你那些皇嬸們,這些不用帶枝枝去見見?”
岑䘝打從心就不喜這些人,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會擺譜,有什麽見的必要嗎?
長公主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麽,長公主道:“䘝兒,雖然你不喜歡這些人,但你也應該明白無論你有多不喜歡他們,隻要他們一天還在朝堂之上,你就免不得要跟他們打道。你管朝堂男人,枝枝自然就要管宅人,避不開。”
說完便看向宋瑤枝,“枝枝想跟我去認識認識嗎?”
宋瑤枝眼睛都亮了,“我去我去,我肯定去。”
這些都是送上門的人脈啊!
隻要能打進這個圈子,何愁在京中有辦不事的道理。
那把傘可算是可以再多幾條傘骨了。
岑䘝聽到宋瑤枝的回答,他沉默下來,自然也沒再替拒絕。
“不過我想先跟陛下單獨說幾句話再走。”宋瑤枝問,“姑母,可以嗎?”
長公主笑著看了看,又看向岑䘝:“陛下可真是好福氣,枝枝多會疼人啊。”
說完便起道,“那我走。枝枝啊,我在外麵等你。”
宋瑤枝點點頭,“好,姑母我馬上就出來。”
長公主聽著這聲姑母是怎麽聽怎麽滿意,笑著便走了出去。
等到長公主走出去之後,宋瑤枝才走到岑䘝邊坐下,看著他道:“你有沒有發現我今天有哪裏不一樣?”
岑䘝看,目落在發間的簪子上,他深沉的眉眼裏出點點笑意,他手拉住宋瑤枝的手,出聲道:“剛剛你進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我原本以為你不會戴。”
宋瑤枝道:“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如果還裝不知道,我覺得你會失。”
岑䘝臉上笑意漸濃,他手拉,想讓坐到自己懷裏。
宋瑤枝搖頭拒絕,“等等我還要出去見人,所以我們要保持距離。不然我今天就沒法出這個門了。”
岑䘝有些失,但還是忍住了想要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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