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沈聿知的警告，李玉堂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跟在染另一邊，打開折扇搖了搖，道：“表妹有所不知，這法華寺的後山景不錯。隻可惜今日時間迫來不及，改日表哥再帶你來好好遊玩一番。”

    “是啊，是啊。”

    李新月在一旁接道：“表妹你就是太客氣了，剛剛我跟哥哥說要陪你一起為大伯母誦經，你卻說什麽也不讓，早知沈家表哥在，我與大哥就不去後山了。”

    染笑笑。

    一旁的沈聿知淡淡接道：“姑母喜靜，不吵鬧。”

    染垂下濃的眉睫，遮蓋住眼中笑意。

    李玉堂兄妹愣了一下，暫時乖乖閉上了。

    下山的時候，李新月為了與沈聿知多說兩句話，堅持趕走了那兩個抬上山的轎攆，非要跟染一起步行下去：“表妹，來的時候我確實不舒服。現在好多了，也跟你走下去吧，多也算為大伯母盡點心意。”

    沈聿知卻一揮手，幾個轎輦分別停在德運父麵前。他扶著染走向其中一個，輕聲道：“染染小心。”

    然後回頭對李新月道：“李姑娘既然對姑母一片真心，我等也不好推辭。李姑娘小心，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李新月傻站在原地，看著四頂轎輦在自己眼前一一下山。

    李玉堂閉著眼睛捶自己的腦袋：“我怎麽有你這麽傻的妹妹！這回好了，走下去吧！”

    原來，從山腳下到寺中，所有轎輦默認都是來回的。如果沒有特意安排，是沒有單程的。

    而沈聿知來之前就猜到染孝順，肯定會步行上山，所以才預定了三頂。至於傅今安那頂，自然是坐上來又坐回去的。

    李玉堂埋怨完，上前推了一下妹妹：“行了，別愣著了，趕走吧。別晚了城門關了，可就真有你哭的了。”

    而染這一路卻如坐針氈，實在是那人的眼神太過肆無忌憚，哪怕當著爹爹和表哥的麵，他也毫不顧忌地盯著自己的肚子看了許久。

    染無奈，隻好別過頭假裝看不見。

    下了山，一個小廝忽然上前：“侯爺，屬下有事稟報！”

    染下了轎輦剛要去馬車上，就聽父親對說：“染染，你先跟你表哥去那邊亭子裏歇一會兒，等玉堂他們兄妹下來，咱們一起回去。”

    沒辦法，染隻好去了亭子。

    本以為那人也該走了，誰知一回頭竟然也跟了進來，還坐到邊。

    “怎麽，姑娘不歡迎本？”

    看見染繃的小臉，傅今安故意問道。

    染別開眼睛，將子往表哥那邊挪了挪，沒好氣道：“亭子又不是我家的，傅大人隨意！”

    沈聿知坐在染旁邊，看看對麵那人，又看看染，剛要開口，就見傅今安突然將半個子傾向染，用不高不低，恰好他能聽見的聲音附在染耳邊問：“束腰戴了嗎？”

    染腦袋轟的一聲，一著急抬手推了他一下。

    誰知堂堂錦衛指揮使竟然那麽不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差點跌倒在地。

    沈聿知暫時沒，隻是石桌下的手握拳，死死地盯著他。巧德運這個時候回來，看著剛剛起的傅今安，納悶道：“怎麽了？”

    傅今安笑笑，看著染道：“沒事兒，沒坐穩而已。”

    德運狐疑地看向三人，沈聿知在他看過來時已收起臉上的怒氣，又如尋常般溫潤如玉，抬起頭也笑著道：“指揮使大人真是太不小心了。”

    傅今安若無其事地拍拍上的灰塵，道：“既然侯爺已經幫本解答了疑，那本就不打擾各位了。告辭，京城見。”

    最後一句話，是看著染說的。

    傅今安走後，沈聿知一直盯著染看，直到被看得渾不自在，臉上開始有些煩躁。

    德運也注意到兩人的不對勁，問：“聿知，可是惹染染不高興了？”

    “沒有！爹爹，是，是我惹表哥不高興了。”

    說完，求救地看向沈聿知。

    “嗬，你還知道。”

    沈聿知輕哼一聲。

    染兩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表哥，一時間心裏直打怵，幸好這時候李家兄妹下來了。

    李新月整個人都在大哥上，看見染竟激得差點哭出來：“大伯，表妹，你們竟沒走。”

    德運道：“一起來的，總不能把你們丟下。行了，趕上車吧。”

    李玉堂累壞了，又見那位指揮使大人不在，也顧不得許多，不等李新月，他先爬上馬車朝染拱手道：“麻煩表妹了，讓新月於你乘一輛車吧，表哥實在騎不馬了。”

    他本來就是文不武不就得料子，來時騎馬純粹是為了在染麵前顯風流。現在累得半條命都快沒了，也顧不上什麽麵子不麵子了。

    染剛點了一下頭，李新月生怕反悔似的，率先鑽進馬車。

    或許是真的累了，李新月一上馬車就睡著了，倒是安靜了。

    沈聿知看看毫無形象躺在那裏的李新月，眉峰微蹙，道：“要不要我再去找寺中租一輛馬車？”

    染不自在地別開眼睛，道：“表哥不必擔心，還很寬敞的。天不早了，咱們還是趕回去吧。”

    沈聿知又看了一眼，沉聲道：“一會兒想辦法跟姑丈說，你要去沈家住幾日。”

    “表哥！”

    染不住喚了一聲。

    沈聿知卻已經轉上馬，不再看。

    一行人這才往回走。

    車簾一放下，染的肩膀一下垮了下來。

    又青看了一眼呼吸沉重的李新月，也有些害怕：“小姐，表爺他是不是……”

    染閉上眼點點頭。

    馬車到了冠軍侯府的時候，天已經暗了。德運看著還站在馬車旁的沈聿知，道：“聿知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沈聿知朝他行了一禮：“不了，多謝姑丈，今日天已晚，聿知就不進去打擾了。等改日聿知再來探姑丈。”

    德運很喜歡妻子的這個外甥，不但長相好，讀書好，進退有禮，簡直就是他夢想中的婿人選。隻是如今兒剛剛退親，他又不想為難兒，便想著，隻要喜歡，哪怕對方家世差一些也無妨，隻要真心對好就行。

    “那好，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你高中的消息出來，我定會去找你爹討一杯酒吃。”

    德運道。

    沈聿知也笑著回答：“好，聿知定不會讓姑丈失。”

    “哈哈哈！好！有誌氣！”

    德運開懷大笑。

    這時李新月終於清醒過來，眼睛個懶腰：“終於到家了，要累死我了。表妹，你怎麽不下車？”

    染看了一眼馬車外臉沉的表哥，小聲道：“我還有事，你先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