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長影喚了一聲見沒有回應，又喚了一聲。

    傅今安掃了他一眼，道：“我耳朵還沒聾，不用那麽大聲。”

    長影訕笑著鼻子，道：“皇上還在等著您呢。”

    傅今安轉從書案後出來，隨手扔過來一個盒子。

    長影手接住，就聽道：“把這個送去冠軍侯府。”

    長影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盒子，掌大小，上等金楠木製，上麵的牡丹圖案雕工湛，一看就是貢品。

    他沒敢打開，小心翼翼收好。

    傅今安來到承殿的時候，恰巧太子和沈博禮一前一後出來。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傅今安對太子彎腰行禮。

    “原來是傅大人，父皇在等你，快進去吧。”

    太子陸懷煜今年十八歲，自小弱，不善武藝，這也是皇上最大的心病。但幸好太子溫潤，學問也好，在朝中威一直不錯。

    沈博禮為文學殿大學士，一直擔任太子的功課，今日也是皇上有意考教，兩人這才一起前來。

    看見傅今安，沈博禮微微點頭：“傅大人。”

    “如果沒事，臣就先進去了。”

    得到太子點頭，傅今安大步離開。

    太子看了一眼傅今安拔矯健的背影，就連尋常走路似乎都帶起一陣勁風。

    目羨慕，低聲道：“沈大人，如果孤有傅大人一半優秀，是不是父皇會更高興。”

    沈博禮低頭道：“殿下，您是太子，傅大人是臣子，本無比較的必要。”

    太子搖頭笑笑：“是啊，是孤想差了。”

    沈博禮：“一時想差不要，太子殿下能及時改正才是正理。”

    太子忽然想起剛剛父皇的話，歎了口氣：“沈大人，可是孤還不想這麽早親。”

    沒等沈博禮再說話，太子已轉離開。

    沈博禮回頭看了一眼大殿，能清晰地聽到裏麵皇上爽朗的笑聲，跟剛剛麵對太子時截然相反。

    皇上走下丹壁，站在傅今安邊，見其哪怕低著頭似乎也比自己高了寸許，抬手比量了一下，笑道：“直起腰桿！讓朕看看，怎麽看著又長高了似的呢。”

    臣子在皇上麵前，哪怕量再高，也不能越過九五之尊，所以都盡量地彎腰低頭。

    傅今安生乖戾，從不按規矩行事，聽到皇上的話，直起腰桿抬起頭，隻是眼簾微垂，這麽一看，果然比皇上高了將近兩寸。

    一旁的總管太監李寶林嚇得都了，卻見這位指揮使大人漫不經心地開口，隻是這一開口差點嚇得他半條命都沒了。

    就聽傅今安道：“不是臣長高了，是皇上年紀大了。”

    李寶林雙一，跪在地上，著聲音：“皇，皇上……恕罪！”

    皇上卻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又歎了口氣道：“是啊，你們都長大了，朕卻老了。”

    傅今安沒，又道：“臣隻是說皇上年紀大了，又不經常鍛煉，筋骨自然無法舒展。如果皇上同意，臣每日陪您練上一個時辰，雖然可能還趕不上臣，但總不至於您才四十多歲就喊老了。”

    皇上一愣，指著他哈哈哈大笑：“晏回啊晏回，全天下敢跟朕這麽說話的，除了你也沒有旁人了！”

    傅今安淡淡地回到：“他們都怕死，臣不怕。”

    皇上無奈地搖搖頭，這也是他最喜歡這個年輕人的地方。

    龍椅坐久了，想聽一句真話都不容易了，幸好邊還有他。

    皇上笑過之後，忽然問道：“聽說前些日子方氏去跟太後給你請賜婚聖旨，被你拒絕了？”

    傅今安輕哼一聲：“臣的事還不到來做主。”

    語氣狂妄，一點都沒將方氏當做自己的嫡母。

    皇上也有些不悅：“傅世恒不要的給你，也虧這對沒腦子的夫妻能想得出來！”

    眉峰一挑，看著傅今安又道：“可是朕怎麽聽說，前些日子你還親手救了那個家姑娘？聽聞其容貌昳麗，有閉月花之，隻是份配你，差了些。”

    原本也不差的，隻是憾曾經還有那麽個婚事，讓人有些膈應。

    傅今安指尖微，搖頭：“臣救不過是巧路過而已，更何況，皇上您不是有意讓臣去江南麽？”

    皇上一聽，立刻明白了他什麽意思，笑道：“你啊，做什麽事總是能想得這麽周全。不過江南的事不著急，朕倒是還真有一件事必須得讓你去辦。”

    傅今安認真聆聽。

    皇上：“最近北方戎狄……”

    李寶林一聽皇上說起正事，連忙躬退出，關了承殿的大門。

    而此時的染，卻盯著眼前這對耳墜，微微發抖。

    “小姐，這副耳墜有什麽問題嗎？”

    春雨見小姐盯著看了半晌，剛要探過頭去看，就聽啪地一聲，染將首飾盒子蓋上，滿臉通紅：“珍寶閣的掌櫃呢？！”

    春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指指外麵：“那些掌櫃的見小姐沒什麽吩咐，就都走了啊。”

    這陣子，染趁著離京之前，將母親的嫁妝鋪子和父親的鋪子都捋順一遍，將之前李氏留下的人也都理得差不多了，以後隻需每月月末按時查賬即可。

    今日正好是月末，各個鋪子的掌櫃把賬本送來。

    染因為要出門準備些東西，提前列了單子讓春雨送去，正好他們今日來都帶了過來。

    這個金楠木的首飾盒就夾在珍寶閣送來的一些首飾中。

    這些首飾是打算送給嶽婉禾和陸沅沅的，也算是對那日的事表示謝。

    誰知一打開這個盒子，裏麵一對白玉耳墜，難得的是竟雕刻貓兒的形狀，那雙烏黑琥珀似的眼睛也不知是怎麽做的，比小米粒還小鑲嵌其中。

    如果隻是耳墜，也不生氣，反倒有些不釋手。

    令麵紅耳赤的是，這個金楠木的盒子裏麵竟然也雕刻了畫：一對年輕男相擁躺在草地上，旁邊是潺潺流水，頭頂是烈烈白日……

    染本就不敢想那日的形。

    而且裏麵雕工跟外麵相比明顯拙劣了許多，一看就是後來雕上去的。

    “把這個收起來！”

    染燙手般地扔掉盒子。

    又青應了一句剛要手去拿，染又一把奪過來：“算了，這個我自己收著吧。你去看看給表姐們的禮準備的如何了，過兩日正好我帶去給們。”

    又青和春雨相看一眼，都有些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