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安麵前擺著幾碟簡單的小菜，一口沒，旁邊的酒壺倒是空了大半。

    陸久臣自顧自坐下，後的小廝忙端上食盒，又擺出幾樣小菜和酒，然後下去了。

    屋子裏隻剩兩人。

    陸久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主了一下傅今安的杯子，笑道：“也不知道還能陪你過幾次年，這杯我先幹了。”

    仰頭一飲而盡。

    傅今安笑了一下，也幹了。

    道：“隻要你想，年年都可以。”

    陸久臣往後一仰：“一言為定。”

    傅今安沒說話，卻倒滿了酒，這次先舉杯。

    陸久臣也跟著又幹了一杯，道：“你說這冠軍侯府也有意思，大年三十的請太醫。”

    眼睛盯著某人笑。

    傅今安手指了，眼睛看著手中的琉璃酒樽問：“怎麽回事？”

    陸久臣聳聳肩：“放心吧，你的小心肝兒沒事，哪家府裏沒點糟爛事。哦對了，傅義你打算怎麽辦，要不要我幫忙。”

    傅義也就是如今的靖國公。

    陸久臣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傅今安的時候，那時候他大概才五六歲，雖然比自己大一歲，可卻矮了自己一個頭，渾一點沒有，胳膊細得嚇人。

    他淘氣，犯了錯被慶王滿京城追著打，急了隨便攀上一麵牆，跳進府裏。

    就是靖國公府。

    然後便親眼看見外人麵前溫文儒雅的靖國公，麵目猙獰，手裏拿著三尺長的馬鞭畜牲一樣落在地上瘦小的影上。

    小小的影鮮淋淋，卻死死咬著一聲不發，唯獨那雙狠的眼睛，到現在陸久臣還記得清清楚楚。

    從小陸久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子，因為慶王的小心翼翼，他不得已收起自己的抱負，混世於京城，可心裏總藏著一顆俠肝義膽的心。

    見狀，小小的他上前一把拉住傅義的馬鞭，朝著地上瘦小影大喊：“還愣著幹什麽？跑，快跑啊！”

    六歲的傅今安也隻愣了一下，爬起來就朝著大門的方向跑。

    陸久臣又大喊：“笨蛋，爬牆！爬牆！”

    為慶王之子，皇上親侄子，就算傅義再生氣也不敢拿他怎麽辦，結果就還真讓這兩個小東西跑了。

    一出靖國公府，陸久臣就指著一個方向道：“去永定侯府！靖國公最怕他！”

    從此傅今安總算得到永定侯些許庇護，日子多多好了一些，勉強長大。

    兩人也從此認識。

    被慶王看著，陸久臣自己不能習武，卻通過自己的份為傅今安請了武師傅。

    後來實在忍耐不住，跟著傅今安一起習武，兩人跌跌撞撞長大。

    回憶起過去，傅今安沒有什麽覺，隻是想起昨晚那個小人對傅家莫名的恨意，略思忖了一下，道：“先不急，讓他多活兩年。”

    一個傅義，陸久臣也沒看在眼裏，隻是見他最近跟柳家蹦躂得有點歡，想給點教訓罷了。

    -

    初二，是出嫁婦回娘家的日子。

    不等染開口，袁氏主提出：自己回袁家，讓德運跟染去沈家。

    被父倆齊聲拒絕了。

    最後染道：“爹爹，你陪母親回去吧，我帶兩個孩子去看外祖母。”

    德運也正是此意。

    於是一大早，後門門前停了好幾輛馬車，其中包括李氏，也準備了許多禮。

    曹氏的娘家不在京城。是當年德出門遊玩認識的，然後找人上門提親。因為不是親生，老夫人也沒阻攔，隨便出點聘禮，就把曹氏娶進門了。

    這麽多年，每到回娘家的日子，曹氏都忍不住羨慕。

    李氏的馬車在袁書宜和染後，看著兩人滿滿登登的馬車，撇撇，對如雪道：“你看看你大伯母，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回一趟娘家差點搬空了侯府。”

    如雪打著哈欠，道：“有本事娘也搬啊，外祖母肯定高興。”

    李氏一掌拍在上：“死孩子，你到底向著誰！”

    如雪馬上過去挽著母親的手哄道：“娘，您放心，等我做了世子夫人，回來也一馬車一馬車的給您帶，讓他們都羨慕死！”

    李氏一想也對，別看染是個縣主，就帶著那兩個拖油瓶，這輩子都別打算親了。哪像的兒，一嫁人就是堂堂世子夫人，以後還會是國公夫人，都能想到以後出門被所有人結的樣子了。

    馬車上，春雨附在染耳邊輕聲道：“小姐，剛剛奴婢得到消息，二小姐好像約了什麽人，去醉仙樓。”

    染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沈家這邊聽說染帶著兩個孩子來了，沈聿知兄妹早早等在門口。

    一下馬車，沈聿知便從桂嬤嬤手裏接過青寧，練地抱在懷裏，又看看景行，一時高興沒注意，口而出：“許久不見，長這麽大了。”

    染剛要點頭，就聽一旁的沈夕晴接道：“大哥原來見過寧兒和景兒嗎？”

    自打染回京，沈聿知去了大理寺忙得不可開，兩人倒是許久沒見過麵了。反而是沈夕晴，隔三差五就往冠軍侯府跑，對兩個孩子悉得很。

    沈聿知也隻是短暫地愣了一下，接著神淡然道：“哦，年前我有事跟姑丈說，去看了染染一次。”

    “哦。”

    沈夕晴也不在意，應了一聲催促快點進屋，外麵冷。

    染落後一步，與沈聿知並肩，低聲道：“表哥，我想跟外祖母……”

    “不可。”

    沈聿知看著前麵沈夕晴的背影，知道要說什麽，道：“這事不急，以後再說。”

    染點點頭，想起別的事，道：“表哥，你平日裏多注意一下柳家。”

    “柳家？”

    沈聿知奇怪地看了一眼。

    染不解：“對，怎麽了？”

    沈聿知話到邊又咽了回去，搖搖頭：“沒什麽。你放心吧，我知道。”

    柳家是三皇子的外祖家，太子妃已定，三皇子年紀小還不到定親的時候，難免會有些著急，朝中已經形了兩隊。

    一隊支持太子，一隊開始向三皇子一麵傾斜，當然，也有一些人誰的隊伍也不沾，隻忠於皇上，比如德運。

    隻是，提醒他的不知是染表妹，還有那個人。

    沈聿知還記得，朝廷封筆前，傅今安找到他，沒說別的，隻跟他說了一句：“不想沈家陪葬，就離太子遠一些。”

    可是如今父親為文學殿大學士，如何與太子劃清界限？

    “最近他還找你麽？”

    沈聿知忽然問了一句，他是誰，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