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正在東廂房陪兩個孩子玩，就見又青一臉古怪地進來，先是看了一眼丘嬤嬤和桂嬤嬤。

    兩位嬤嬤忙躬退下。

    染這才問道：“什麽事？”

    又青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小姐，您還是回去看看吧。”

    染又看了一眼，等兩個嬤嬤進來，這才轉出去。

    太已經西沉，三月晚上的風還有些涼，厚厚的門簾也沒換下。

    又青替掀開門簾，待其進去後又將門關，站在門口守著。

    染走到室，本能地看向窗邊的羅漢榻，空空如也。

    視線轉向架子床，昏暗的線下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好像趴臥在床上，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染沒過去，在羅漢榻上坐下，兩人一時誰也沒開口。

    最後，還是傅今安敗下陣來，聲音較以往有些虛弱還有些微不可察的委屈：“爺傷了，你就不關心關心？”

    染淡淡地看他一眼，道：“傅大人恐怕走錯地方了，傷了要麽請太醫，要麽找郎中，來這裏做什麽。”

    傅今安麵對側過子，單手支著腦袋，道：“你上次給爺下毒的事，爺還沒找你算賬呢，這麽快就忘記了？”

    染心虛了一下，幸虧屋裏線暗，臉上立刻恢複如常，反問：“這麽說，傅大人今日是來找我算賬的？”

    聽著話語中一口一個傅大人，傅今安覺刺耳極了，可又不知如何反駁。

    麵對犯人，哪怕對方是死士，他也有的是辦法他們投降。就算是死人，也要撬開他的。唯獨麵對這個小人，經常讓他恨得牙，卻又無可奈何。

    反正屋裏也沒別人，傅今安索豁出去臉麵，道：“爺的傷是為你的，就算請大夫也得你幫爺請！”

    染十分不解：“為我傷的？”

    傅今安眼神閃了一下。

    待染還要繼續問時，門口傳來嘟嘟嘟幾聲輕輕的敲門聲，接著是又青的聲音：“小姐。”

    又青知道屋子裏有人，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應該不會。

    染擔心是青寧姐弟倆有事，顧不上床上之人，起走到門口，問：“可是寧兒醒了？”

    又青道：“小小姐和小爺睡得正香，是，是有人找小姐您。”

    “找我？誰啊？”

    染看看天已晚，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事先也沒收到過帖子。

    外麵的又青明顯有些為難，支支吾吾才道：“是，是靖國公府的世子爺。”

    “傅世恒？”

    染本能地看向某人。

    傅今安也愣了一下：“你看我做什麽？”

    染當然知道兩人不合，傅世恒不會是來找他，可找自己？不記得跟他還有什麽關係啊。

    正思慮間，就聽傅今安忽然輕嗤一聲：“怎麽，不方便？是我打擾你們了？”

    他明知道染討厭傅世恒，但想到那日傅世恒那麽積極地先他找到那兩個傳謠言的人，心裏就不舒服，說出口的話就忍不住帶些其他味道。

    染沒理他，轉出去。

    站在廊下，就看見院門口站著一個影，背對著院子，不停地來回踱步，顯然有些張。

    “你找我？”

    染走過去，離他一丈遠的地方站定。

    傅世恒自己也說不清今日為何會來，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這裏了。他不確定染會不會見他，心裏正打鼓，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道糯的聲音，他不由得停住腳步，脊背僵直。

    屋，在染前腳剛出門，傅今安就從床上一躍而起，將窗欞微微推開一條隙，盯著院門的方向，眼神暗沉。

    通過語，兩人的對話悉數落眼中。

    染問完那句話，見他沒，剛要轉離開，就見傅世恒忽然轉過，有些手足無措道：“我，我是來謝謝你。”

    染皺眉，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傅世恒隨便找了個借口：“聽說府上二夫人最近病了，如雪又在祈福，婚事都是你在張羅，真是麻煩你了。”

    李氏和如雪對外都沒說是犯錯被足的，一個聲稱病了，一個則是說請大師看過，如雪出嫁之前最好祈福七七四十九日，以消災除難。

    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是我們家的事，與世子無關。”

    每個字都在盡力與他撇清關係。

    傅世恒上前一步：“我……”

    “世子爺請自重！”

    染後退兩步厲聲道：“如果你隻是因為這件事而來，那麽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傅世恒眼神哀傷地看著：“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對。”

    染毫不猶豫道。

    傅世恒痛苦地閉上眼睛，半晌才睜開，緩緩問道：“如果當初我不那麽混蛋與如雪混在一起，你，你還會退親嗎？”

    “會。”

    染幹脆回答。

    “為什麽？”

    傅世恒子晃了一下，他以為與自己退親是因為發現了他與如雪的關係，可現在看來，好像隻是討厭他這個人。

    可除了如雪那件事，他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對不起的事。

    染不想再與他廢話，道：“九華巷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轉從又青的手裏拿過一卷銀票遞過去：“為了避免麻煩，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方式，那兩個人就算是我從你手裏買走的。”

    傅世恒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拿著銀票的手，明明是那麽白、那麽，為何落在他眼中那麽刺眼。

    “嗬，嗬嗬，嗬嗬嗬。”

    傅世恒忍不住笑起來，滿眼悲涼：“我在你的眼中，難道就值這些銀票？”

    染沒說話，如果開口，肯定會說：若不是不想跟你扯上瓜葛，你連一個銅板都不值。

    “好，好，好。”

    染臉上的表，傅世恒還有什麽不明白，終於沒臉再待下去，跌跌撞撞地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染一時有些恍惚，如果上輩子他會跟說這些話，也許會義無反顧地守在他邊。哪怕他仍不喜歡自己，哪怕還要盡欺辱。

    染回到屋子的時候，傅今安已經又躺回床上，看著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忍不住道：“你若是後悔，大不了爺幫你把人搶回來。”

    染木然地看向他：“你說什麽？”

    傅今安心堵了一下，負氣地將頭轉向裏側，沒好氣道：“爺說，你快點來給爺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