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傅今安忽然問。
染愣了一下, 還沒回過神,下一刻自己的手已經被他握住,微微用力,便跟著站起。
傅今安拉著往山坡下走去,很快來到河邊。
將擺隨意別在腰間,三下兩下掉靴子,挽起腳,出壯的小往河裏走去。
“喂!”
染忍不住喚道。
十月的河水已經冰涼骨,傅今安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很快走到河中央,彎著腰,低著頭,好像在找什麽。
染便站在河邊靜靜地看著他。
此時的他上一點也看不出天子近臣的矜貴,也看不出錦衛的暴戾冷肅,反而更像是一個田野農夫,妻子的東西不小心掉進河裏,他不忍心看著妻子心疼,隻好忍著寒風冰水下河去尋找。
染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正覺得自己可笑間,就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
聞聲看去,就見傅今安雙手抓著一條人手臂大小的鯽魚,朝著揮手:“抓到了!染染,你看!”
清理魚鱗魚肚,生火,所有的事他做起來都得心應手,仿佛每天都在做,已經做了無數次。
魚收拾好,剛要放在搭好的架子上,傅今安忽然想起什麽,道:“你等我一會兒。”
又抬往山披上去。
隻見他對著墓碑又行了幾個禮,然後手拿起什麽折返。
走到跟前染才發現,他的手裏竟然拿著一隻蘋果,那是給謝念儀上供的供品。
傅今安拿出匕首幾下將蘋果削薄薄的片,拿兩片在魚上了,又往魚肚子裏塞了兩片,剩下的用子串一串,放在旁邊跟魚一起烤。
最後剩下的蘋果核他也沒舍得扔,塞進裏三下兩下啃了幹淨,最後實在沒什麽果了,才扔進火堆,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
所有作都那麽自然。
染看著完全陌生的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傅今安卻不在意,坐在邊,眼睛盯著魚和蘋果片,笑著問:“很奇怪嗎?”
染誠實地點點頭。
傅今安側頭看了一眼,在火的映照下,的容更加奪目,沒忍住,傾過親了一口,又迅速坐直了,像個做壞事得逞的孩子般得意地笑。
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三歲的時候就能一個人來這裏,這河裏的魚見了我都害怕。”
說完,自嘲地笑笑。
“那個時候得沒辦法,隻能來這裏抓魚吃。後來魚吃夠了,我就去山那邊的墓地裏找吃的,那邊都是有錢人家的祖墳,供品好。不過也不全是,你知道嗎?”
說到這,傅今安朝染笑了一下,神地勾勾手。
染不自覺地探過子,將耳朵湊過去。
傅今安看著的耳垂,低聲道:“你知道前戶部尚書是怎麽被罷的嗎?”
染搖搖頭。
傅今安驕傲地揚起下頜:“是我跟大理寺舉報的。”
染:“為什麽。”
傅今安聳聳肩:“他們家的貢品都是黃金做的,金蘋果,金糕點,就連酒壺裏的酒,都是將銀子融化了灌進去的。可又怕別人惦記,讓人十二個時辰守著,害得爺有一陣子都沒法進去尋吃的。”
說完,自顧自笑起來。
染卻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反而心堵得難,眼睛也有些模糊,隻能往遠看,將不適下去。
“後來呢?”
染沒察覺,自己的聲音比以往自在了許多。
傅今安敏銳地覺察到了,卻不聲。
這時候恰好蘋果片烤好了,他拿下來拍掉上麵的碳灰,又吹吹確定不燙了才遞到邊,道:“你嚐嚐,看看是不是味道不一樣。”
染看著眼前烤得黃澄澄上麵還泛著糖漿的蘋果,剛手去接,卻一下子被躲開了。
傅今安笑著道:“別弄髒你的手,就這麽吃。”
染遲疑了一下,緩緩張開,將蘋果片含進裏,可不知這人是故意還是無意,胳膊一,手指差點塞進口中。
幸虧躲得快,隻是邊還是到了他的手指,有些燙。
烤過的蘋果片是的,邊緣涼的地方又的,酸酸甜甜,口很好,染很喜歡這個味道。
傅今安見喜歡,轉過繼續烤魚,回答剛剛的問題:“後來有一次,大概是我六歲的時候,聽說西山獵苑裏的好東西更多。”
那時候的他在永定侯的庇護下,已經能填飽了肚子,還開始學功夫了。
聽到這,染都忘了裏的東西,不自覺檀口微張,張地看著他:這人不會到皇帝的頭上了吧。
果然,他沒讓失,道:“剛開始幾次還順利,隻是有一次"不小心"撞見了皇上狩獵……”
到底是真不小心,還是假不小心,這事隻有他自己知道,就連皇上至今都覺得,那是老天爺讓他找到這個兒子。
“皇上罰了你嗎?”
染聲音有些發,手也不自覺握拳。
傅今安笑著搖頭:“沒有,皇上還問我想要什麽,我說我想進錦衛。於是皇上說,五年之,如果我能完他布置的任務,就滿足我。”
“所以你完了?”
染問。
傅今安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麽,轉頭看向,道:“那年去江南,是我完進錦衛之前的最後一個考驗。”
兩人邊吃邊聊,大半條魚都進了染的肚子,傅今安隻吃了魚尾刺最多的那一塊。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一進院子,就聽見青寧嘹亮的哭聲。
染心疼壞了,裳都來不及換就要去抱,卻被傅今安攔住了:“你去換裳吧,我去看看。”
一天沒看見娘親的青寧誰哄也哄不好,隻是當看見這個整天哄著自己他“爹爹”的人時,罕見地止住了哭聲。
隻是小樣子委屈極了,小手抱著傅今安的脖子,裏不停地喊著娘。而一旁的景行就安靜許多,雖然小也地抿著,顯然心也不大好,但總算是沒跟著姐姐一起哭。
染站在門口,直到聽不見青寧的哭聲了,才轉回了院子,趁著梳洗的功夫喚春雨到邊。
春雨:“夫人,您有什麽吩咐?”
染:“你這些日子想辦法跟東院那邊走近一些,打聽一下前靖國公夫人謝念儀的事。”
春雨認真應下:“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