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春雨見染有些走神，喚了一聲。

    “嗯，你繼續說，你發現什麽了？”

    染問道。

    春雨先去門口看看，見紫竹和紫芙守在那裏，又囑咐了兩句這才關房門進來。

    染見警惕的樣子也不覺有些張。

    就聽春雨低聲道：“奴婢這兩日在國公府後院認識個使婆子，每天負責收拾各個院子的夜香。”

    染點點頭，這沒什麽好奇怪的，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排泄的呢，不過不明白一個夜香婆子怎麽就奇怪了。

    春雨繼續道：“按理說那個差事沒人喜歡。可奴婢見那個婆子不但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臉上也毫看不出一點怨言。奴婢有一天好奇，隨後問了句：嬤嬤，您歲數大了，怎麽不找個清閑點的差事啊。夫人猜那婆子怎麽說？”

    染：“怎麽說？”

    春雨道：“那婆子說，現在這差事就是最喜歡的了，雖然髒點，可就是因為別人都嫌髒，才能安安穩穩地活著。”

    春雨又道：“可奴婢打聽過，這個婆子原本不是做這個差事的，是老夫人院子裏的，後來犯了錯才被趕出去。”

    染看一眼，示意繼續：“這個婆子沒別的病，最近這兩年可能是歲數大了，幹活累了的時候就喜歡喝兩口小酒，奴婢聽說原來是老夫人邊的，便想著應該能知道謝夫人的事，於是買了幾次酒送，沒想到剛剛還真讓奴婢打聽著了！”

    夜香夜香，隻有一大早上的時候幹這差事的人才忙，忙完就可以睡覺了。這婆子怕耽誤差事，都是早上忙完才喝點小酒，恰好被春雨上了，便聊了幾句。

    春雨的聲音得更低，用兩人僅能聽見的聲音說：“那婆子說，大人不是國公爺親生的！”

    雖然染早有猜測，可乍一聽說還是忍不住驚訝。

    之前從陸久臣的裏也了解過一些關於他小時候的事，那時候就想這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

    但那也隻是一時氣憤才有的想法。

    不過想想謝念儀單獨埋葬的地方，似乎他不是傅義親生的也不奇怪了。

    “還有什麽？”

    染又輕輕問了句。

    春雨搖搖頭：“奴婢不敢打聽太多，怕引起懷疑。這還是那個婆子喝多了，跟奴婢說，為什麽不在老夫人邊當值的原因，一是因為老夫人病倒後古怪，沒幾個人能得了。另外就是想起老靖國公活著的時候跟老夫人說，隻要大人活著一日，就不許國公爺把他趕出傅家。否則傅家就會大難臨頭！婆子怕指揮使大人，更怕事敗後被牽連，這才故意犯錯被攆出來。”

    不是親生的，還不許將人趕出傅家。

    染心裏反複咀嚼這幾個字，總覺得好像忽略了什麽。

    第二日，染與嶽婉禾約好在宮門口相見，一起進宮。

    染到 的時候嶽婉禾恰好也剛到。

    傅今安一飛魚服率先下了馬車，回將手出去，頃刻，一隻白皙的小手搭在他的掌間，傅今安另一隻手托著的腰，穩穩將人接了下來。

    染抬頭，就看見嶽婉禾含笑地看向這邊，微微有些臉紅，低聲道：“好了，你去忙吧。”

    傅今安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等嶽婉禾走到跟前，才道：“染兒就給你了，如果有什麽事就去找久臣，今日是他當值。”

    “好。傅大哥。”

    嶽婉禾笑著應下。

    傅今安點點頭，又眼神嚴厲地看向又青和紫芙：“照顧好夫人，夫人若是了一毫，回來拿你們是問！”

    “是，奴婢記下了。”

    又青跟紫芙齊聲道。

    傅今安轉過，立馬又換了一副麵孔，語氣溫道：“我就在衛所，晚些時候我來接你。”

    “嗯。”

    染也乖巧地應下。

    等人走了，嶽婉禾才挽上的胳膊揶揄道：“都說當初你嫁給傅大哥是不願的，嫂嫂這些日子也總是擔心著你，可我看來，傅大哥這是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上寵呢！”

    染嗔地看了一眼：“婉姐姐，別人笑話我也就算了，你還來取笑我！”

    嶽婉禾忍不住笑，笑過後才有些惆悵道：“其實隻要他對你好，旁的都不重要。管別人說什麽呢！”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宮裏走。

    染看了一眼嶽婉禾的側臉，想起對表哥的心思，也忍不住握著的手道：“婉姐姐這話說得對。人這一輩子很不容易，嫁人生子都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但是我們能做的事盡力把眼前日子過好，不讓關心我們的人擔心，也不讓自己以後有所憾。”

    這是兩輩子才想明白的事。

    嶽婉禾如何不明白的意思，笑著道：“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更何況，太子那人也好相，隻要我守好太子妃的本分，誰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說起親之後的事，臉上沒有一點。

    兩人誰也沒說話，眼看著就要到棲宮了，嶽婉禾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染的眼睛，認真道：“染染，雖然我跟傅大哥認識比你早，可我打心眼裏把你當妹妹看。不是婉姐姐盼著你不好，雖然傅大哥現在看著寵你敬你，可男人的心說變就變，今日這樣，誰知道明日他會不會對別的人也這樣。所以染染，守好自己的心，保護好自己。”

    說完，便邁過棲宮的門檻，昂首，儀態萬千，染仿佛看見了著厚重宮裝的太子妃。

    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為嶽婉禾，也為表哥。

    皇後見兩人一起進來，免了禮，又將兩人到邊，一手拉著一個，滿眼裏說不上來的欣喜，

    “好，好，真好。本宮一看見你們啊，就想起本宮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也有好友三五個，隻是……哎，不說了，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

    皇後又轉頭看向染，問：“善寧這幾日過得好不好？傅大人可有惹你生氣啊？”

    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充滿打量。

    嶽婉禾也有些奇怪，不解地看著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