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裏空無一人。
染環顧一周,也沒看見有人的影子,剛要坐下來,便看見石桌邊沿的下方出一角宣紙。
輕輕出來一看,上麵寫著簡單的幾個字:“十裏亭。”
字陌生,看不出來是誰的字跡,但心中早已有數。
染忍不住笑了。
五裏路,可不近,用了將近半個時辰才走到,進去後仍沒有人。
有了之前的經驗,終於在一個角落裏又發現一張紙片,同樣的字跡,上麵寫著:“繼續往上走。”
十裏亭坐落在一小山坡上,向下看,路一覽無餘,向上看,卻隻能看見不風的叢林。
來都來了,明知其中有詐,染也不想放棄一機會。
提著擺繼續向上。
幸好,此山不高,坡也不陡,走了半盞茶的時間便來到山頂,終於看見一人站在一平地,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沒想到皇後力還不錯,臣以為可能要等到晚上呢。”
此時染額前的碎發早已被汗水打,一縷一縷地在額前,檀口微張,大口呼吸,模樣有些狼狽。
染上來後平複一下呼吸,反相譏:“比不得謝姑娘謹慎,我以為還要越過這座山,謝姑娘才敢麵呢。”
謝穎仿佛沒聽出話裏的諷刺,反而坦白道:“我也不想,但是又怕皇後娘娘食言,萬一帶了人來,我可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染垂了眉睫,道:“別廢話了,方子呢?”
謝穎微微一笑:“皇後娘娘別急啊,臣先帶您看一場好戲。”
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染的胳膊順著一條小路繼續往上。
染用力甩掉的手:“放開我!我會走!”
山間小路蜿蜒崎嶇,這一路走了這麽久,染漸漸覺有些力不支,剛要開口,就見謝穎已經在前麵停下來,指著不遠道:“皇後看看,那是誰?”
順著指的方向看去,一座亭子建在一個峭壁邊上,下麵是滾滾河水,上麵是懸崖陡壁,若是拋開其他,平時站在亭子裏賞景,想必一定很震撼。
隻是,當染看清亭子裏的兩個人時,忍不住震了一下。
回過頭看向謝穎:“這次的天花是陸懷州所為?”
沒錯,站在亭子裏的正是消失許久杳無音信的陸懷州,而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染忍不住瞇了瞇眸子。
就聽謝穎笑道:“皇後娘娘為何隻說是三皇子,而不說是三皇子與柳二爺共謀呢?”
染看了一眼柳子墨,因為地勢的問題,亭子裏的人看不見這邊,這邊也聽不見他們說什麽。但是從表上卻能看出,陸懷州角帶著笑意,而柳子墨卻一臉嚴肅。
染收回視線,淡淡道:“無論是誰,我現在要的天花的方子。其他與我無關!”
謝穎意外地看了一眼:“皇後娘娘果然絕。據我所知,柳二爺當初可是為了您連命都不要呢,現在您竟忍心眼睜睜看著他送死?”
染的眸中慢慢溢上一層墨,卻漫不經心道:“柳子墨是陸懷州的親舅舅,他們之間如何,本宮管不著,本宮再說一遍,把方子給我!”
謝穎笑了:“娘娘別急啊,方子現在不在我上。”
“你!”
染怒目看著。
謝穎抬手輕輕一指:“方子在陸懷州上,我也是幫他做事,一會兒您親自跟他要吧。”
染看著謝穎,忽地笑了:“沒想到,前幾日還在眾人麵前裝得熱心大義的謝姑娘,轉就與叛賊為伍,也不知道謝尚書知道了,是會誇獎你呢還是該以你為榮。”
謝穎眼神微變,片刻又恢複如常,道:“那些就不勞娘娘費心了。想必娘娘出來的時候也已經做好了打算吧,您放心,一會兒陸懷州將方子出來,我自然會幫娘娘送回去,屆時,不但皇上的病好了,所有人也都會康複,這一場天花總會被人淡淡忘記的,就好比娘娘。”
“你就那麽有信心?”
染冷笑。
謝穎認真點頭:“當然,不然呢,你以為我會幫你把方子要來,然後看著你拿方子回去,萬民敬仰,夫妻和樂,兒繞膝?”
謝穎出一猙獰的笑容,狠聲道:“娘娘,我沒有那麽大度。方子是我的,皇上是我的,皇後的位置也是我的。至於你那三個孩子,就看他們有沒有那個造化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亭子那邊忽然傳來一陣聲音,染看過去,隻幾名死士圍著柳子墨,一招一式都下了狠手。
陸懷州看了一眼被人團團圍住的柳子墨,轉往這邊過來。
這時,柳子墨才看見染,大喝一聲:“快走!”
染對他輕輕搖了搖頭,柳子墨眼底漫上一層痛苦,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染微微一笑,陸懷州此時已走到跟前。
“你到底想怎麽樣?”
染麵無表地問道。
陸懷州笑笑:“不想怎麽樣,我知道,無論我最後怎麽做,都是死路一條。所以,與其自己孤零零地死,不妨多找幾個作伴的,黃泉路上,也不至於太孤單是不是?”
“三皇子,人我給你帶來了,方子你可以給我了吧。”
謝穎道。
陸懷州點點頭,從懷裏拿出一封信,有些可惜道:“哎,本來還想著多看一陣熱鬧呢,誰知陸今安那個蠢貨這麽不經折騰,這麽快就倒下了。也罷,拿去吧,省的那些狗追爺追得……”
染看了一眼那個信封。
再看謝穎,似乎比自己還要激,裏說著謝的話。
染看了一眼不遠的亭子,曾經橫刀立馬的柳二爺,如今被幾個死士圍得不開,仔細看,才發現他僵的右手以及拖著的右。
這時,一個死士舉起刀朝柳子墨另一條砍去,染閉上眼轉過頭,餘便看見謝穎正手準備去接陸懷州手裏的信。
說時遲那時快,就連陸懷州都沒看清染手裏何時多了一把匕首,他本能地迅速後退幾步。
謝穎拿了個空,剛要開口,脖頸上傳來一陣冰涼,稍稍低頭便能看見閃著寒的匕首。
“你,你要幹什麽!”
謝穎的聲音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