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了青連托付,一再囑咐阿芒道,“他你不管打聽清楚沒有都快離開這裏,別再呆在四爺邊了。”
阿芒眼睛亮晶晶的,“他真這樣擔心我?”
“他待的事我都打聽清楚了,可我不能走,我一走,百行止他們肯定就要轉移地方,這些日子我的功夫就白費了。”
“還是等他拿到東西我再跑,他們一時也不一定就懷疑到我頭上的。”
“我若一跑反而餡了。”
“可青連一再吩咐,讓你速速離開,別的給他們去理吧。”
阿芒臉上出現一種藥沒見過的神,咬著牙,眼裏閃著仇恨的,“我幫薛公子不止是因為他對我們姐妹好,把我們當人。”
“藥,一場大災,咱們村子滅村了,我爹娘都是死的,我們這批被賣掉的孩子,隻有我和你活著。”
“我原是恨他們的,現在我早不恨了,我隻恨自己沒多賣幾兩,好讓他們保住命。”
“一起賣過來的春燕不肯接客梅綠打斷一條,清白也沒了,扔在柴房裏,發著高熱,喊了一天的娘,等不及醫治死了。”
“梅綠說不識時務,這次過也是個順從,不如一開始就從了,吃多苦。”
“不瞞你說我挨了許多打都沒順著梅綠,直到看到春燕死我方明白,我想做使丫頭跟本不可能,寧可我死,損失買下我的銀錢,也不能讓我如願。”
“你說這是誰的錯?誰又該為這麽多條人命負責?”
“我跟了四爺才知道他心中沒有家國,隻有權利,就算踩著所有人的登上皇位,他也會那麽去做。”
“他對邊的人尚是如此,更不必說老百姓,他才不在乎死了多人。”
“對造反的百姓,隻有一條路,就是死,有多殺多。”
阿芒拉起一角,出上紅傷痕,“他打的,你猜為什麽?”
“就因為他招待一個客人,我推門進去送酒時,沒聽到他說等一下。他當著客人麵拿了馬鞭我,還不許我。”
“他和梅綠是一路貨。”
“我幫青連,不隻是因為青連是個好人,我是不想看著四爺這樣的人如意。”
“賬冊我抄錄一本,你今天就帶走,另一本冊子在……”將湊到藥耳朵邊低聲說起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藥起告辭,叮囑阿芒切記護好自己,行前青連會通知離開。
阿芒送藥到歡喜樓牌坊前,依依不舍同道別,直到藥走出很遠,回過頭看到阿芒仍然矗立在高高的牌樓下,孤獨而麗的影帶著清冷的決絕。
咬著牙回過頭,阿芒,你的苦不會白,你會如願的,阿芒。
金碧輝煌的英武殿中,中年皇帝坐在龍椅上,地麵上跪著高大冷峻的男人——金玉郎。
他正和皇帝匯報自己的發現。
“朕早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是朕的兒子,有想法是正常的,不過……”
“你可大膽去查,查到的東西隻向朕一人匯報。”
“你可知道西南起了戰?”
金玉郎點頭,皇帝道,“國庫空虛,沒錢打仗,朝局隻能穩定。”
“臣明白了。”
皇帝疲憊地揮揮手,讓玉郎退下。
大殿中靜悄悄地,龍椅冰冷,燭火燃得旺盛,卻也是沒有多餘力了。
當初他勉強坐上這個位子,文有太師保駕,武有府臺及皇城提督輔佐。
外有輔國公相助,他才登臨大寶,甚至在登基時還如同做夢。
他沒有奪嫡,他看著自己的幾個哥哥爭得頭破流,慶幸自己隻想做個富貴王爺,不必擔起那麽重的擔子。
他太喜歡樂,不負責,這麽大的國家,億兆黎民,這麽重的江山,統統在他肩膀上。
他想做個好皇帝,想看著國家海清河晏,可是坐上這寶座才知道做點事那麽難。
大臣分幫結派,拉踩同朝,沒有誰的心是放在當差上的。
連娶妻都不能按自己意思來,他娶了太師之,坐穩了寶座。
權利的滋味又太妙,他不甘心被人一直左右,在立太子這件事上,尤其執拗。
這些年他吃夠了外戚之苦,他對皇後沒有意,空餘憎惡。
對貴妃,那個豔不可方的人,他也早就厭煩,隻不過每看到自己假意疼貴妃時皇後的模樣,他心就升起一快意。
不管他對皇後好不好,都要盡心盡力將後宮管理好,那些看不到的條條框框,那些子需遵守的規矩,早已如鐵鏈般將皇後拴得死死的。
那些東西如同烙印在腦子裏,他發脾氣隻能向他躬行禮謝罪,哪怕他毫不占理,隻是宣泄緒。
那種隨意踩踏別人尊嚴,隨意取走別人命的覺,像迷藥,喝下去讓人如在雲端,那樣上癮。
他起走下金鑾寶座,回頭看看閃著金的龍椅,離開了英武殿。
金玉郎知道事急,若驚了那人,轉移了東西就不好了。
他回景村收拾自己東西,這裏終於如他所願又回歸了原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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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開出上千畝良田,願意回去種地的,分了房與地,願意進兵營的,打散分林軍與皇城軍中。
原先的駐地中隻留了千餘人。
本是為皇帝囤的私兵,隨著春耕快要開始,百姓的心思放在農種之上。
糧食力有所減緩,已用不到這般張,他便想辦法向皇上緩緩進言,解了這裏的兵。
他所建的臨時書齋立著個人影,他駐了馬細看過去,一歡喜漫上心頭。
話出口卻是平時慣常的冷淡,“你怎麽來了?”
“可是家中有事?”——這句話不好,顯得急了,不可如此,他心裏對自己道。
那丫頭一笑,在夜幕下如煙火一般明亮。
歪頭眼珠子溜溜轉,“有事才可來尋你?也許我是路過討杯茶吃。”
“那便進書房吃吧。”
他將馬兒拴好,此時已沒了近服侍的小兵,他是王家的小兒子,已回了父母邊。
他分了大宅,很破舊。
還分得良田百畝,農若幹。
一家子存了勁兒要把房子好好改建一下,把日子過起來。
他帶著一家子來謝恩的那天,玉郎記得清楚,他父母年近六旬,在災荒中失了兒和大兒子,隻餘這個小兒子。
兩人老淚縱橫,萬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過上太平安穩的日子,他們對他這個年紀和自己大兒子一樣的年輕人磕頭。
他端坐著,臉上並無多餘表,不心中波瀾,他喊人扶起兩位老人家,給了銀子,送他們出去。
百姓所求甚,隻求太平而已,這也是他金玉郎此生所求,求一個太平盛世,求沒有荒、沒有戰,求百姓安樂。
“那些書都看完了?”
藥想到那幅畫,心中一熱,看向玉郎,“大人怎麽知道我讀話本子?”
“在青石鎮時偶爾得知,我記得那時你讀的是一個郎等待人變做了豔鬼,整日裏找男人複仇。”
藥笑彎了腰,點頭稱是,“是了,那故事我讀哭了,那子終於複了仇。”
“金大人的書都是正經書,我建議你也偶爾放鬆一下。”
玉郎並沒有笑而是轉頭看著,一派嚴肅,“不是金某所求。”
“雖不是人終生所求,也如菜中的鹽一樣,沒了這些,生活不會無味嗎?”
藥大著膽子,第一次與男子討論這樣的話題,可玉郎卻沒接話。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尋了壺,燒水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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