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已是四品風儀，上書房前書記，有訓導新宮低階妃嬪的職責與權力。

    “麗貴人是不是忘了宮時的宮訓？姑姑教得不好，還是貴人記出了問題？請貴人背誦妃嬪規訓第五條。”

    麗貴人挑著眉似笑非笑瞧著明玉，並沒半分怯意。

    明玉剛想斥責，櫻輕啟，“明玉，你這些話嚇嚇剛宮的小孩兒還可以，我是貴人，育有公主，懷皇子，你來訓我？真是好笑，我倒想在皇上麵前告你個目無主子！”

    輕笑一聲，“你無非想拿規訓第五條說本宮傳播流言，可你要知道這流言從何而起。”

    一副得意的臉，“這話可是秦藥親口所說。”

    明玉被將得一頓，完全不知道這裏頭的彎彎繞繞。隻得瞠目看著麗貴人。

    腦筋一轉，下態度，向麗貴人行了個禮，“貴人既然知道規訓，明玉告退。”

    走開來仍聽到麗貴人嘲諷的聲音，那本應的聲音聽起來滿是惡意，“自己做了醜事，還耀武揚威？本宮從未見過這等不知，不擇手段向上爬的人。”

    愉人好像在勸麗貴人，對方卻道，“那是自己說的話，品階再高也是皇上的奴才，我們是主子，你傻呀……”

    明玉並未走遠，躲起來想聽聽究竟怎麽回事，麗貴人卻不再說了。

    鬱悶地回頭向駟院走，卻看到站在樹叢邊的李仁。

    “我的小主子！你怎麽還站在這兒啊。快，跟姑姑回去。”

    李仁板著小臉看著明玉，“姑姑，我是你的主子嗎？”

    明玉詫異地反問，“當然，你怎麽這麽問？”

    “那我現在命你說實話，我到底是不是野種？姑姑是不是我母親？”

    明玉心疼地蹲下將李仁抱在懷中安，李仁卻推開，“我不是小孩子了，別再這麽哄我！請姑姑告訴我實。”

    “奴婢不敢撒謊，你母親是宮中有名有份、皇上下旨親封的妃嬪。”

    李仁漆黑的瞳仁終於亮了又黯淡，“這麽說，姑姑不是我母親？”

    他瘦弱的肩膀仿佛一瞬間塌下來，垂頭喪氣。

    明玉眼圈紅了，“雖不是生你的人，卻養育了你，和母親又有什麽區別？你為何要在乎這個？”

    “在宮裏，有事實而無名分，不如有名分而無事實。”

    聽他小小年紀竟說出這般言語，明玉明驚訝了，他才將七歲呀。

    心疼地拉起李仁的小手，“走吧，明玉姑姑送你回去，你記住，你娘親雖不在了，姑姑與明玉姑姑都疼你你。

    李仁點頭，“我會好好習武，好好吃飯，快快長大，報答你和姑姑，明玉姑姑，姑姑在我心裏就是我母親。”

    他抬起小臉，一臉堅定。

    等安過李仁，明玉到務府去找已經離開駟院去辦事的藥。

    此時的藥幹練、沉靜、斂、，已是個久經宮廷生活的皇宮老人兒。

    正過問務府各部門的差事。

    明玉等忙完將麗貴人說的話複述給聽。

    藥沒有半分不悅，靜靜聽完，又想了許久，臉上恍然道，“我知道了。”

    無奈地長歎一聲，“人心竟壞到這種地步，真真匪夷所思。”

    明玉好奇追問緣由。

    原來李仁去了皇家學堂，裏麵很多孩子從小就相識，李仁卻是藥養在駟院的孩子。

    長得很大了，皇上鬆了口風，才許他出來進書堂學習。

    他和幾個相同程度的孩子在一起由閣選出的飽學之士教導。

    這些孩子中，有皇後的兒子李慎。

    貴妃之子李嘉。

    國公府大公子徐從溪以及李琮之子李思牧等十幾個頂級勳貴之家的孩子。

    他們幾個年紀差不多教養起來更容易些。

    李仁是其中識字看書最多的孩子。

    皆因藥將自己住的書籍都搬到了駟院，李仁無事可做，沒有玩伴，多數時間都在讀書。

    了學堂，他將書中不解的地方一一問詢夫子。

    天下間所有夫子都喜歡同一種孩子，便是勤學好問，肯吃苦的。

    李仁的勤勉與藥十分相似。

    學沒幾日，便得了夫子青睞，引得其他幾個孩子十分不滿。

    這日，李嘉沒完夫子留的功課，被打了手板。‘

    夫子斥責幾個孩子，讓他們向李仁學習好學之心，下了課幾個孩子便將李仁圍起來，將他像個陀螺一般推來推去。

    他瘦弱些，卻兇狠地與其中最高最健壯的思牧打在一。

    李思牧比他大比他高，卻不如他那樣狠，竟打不過個低自己一頭的小孩兒。

    李慎最穩重，在一邊拉架，“思牧，咱們別欺負小孩。”

    一句話，把李仁劃在他們之外，也安了思牧。

    “對，我們是朋友，你是哪地裏的蔥？他誰呀？”思牧嘻笑著問徐從溪。

    徐從溪看向李慎，這裏頭李慎份最尊貴。

    皇後的兒子，夫子也要給點麵子。

    “都別鬧了，散了吧。”李慎由著太監拿著書袋，率先走出學堂。

    很快大家都散了，藥撿著空來學堂接李仁。

    空空的學堂隻留下滿臉是淚的李仁，一見藥便撲到懷中，“姑姑，我是誰的孩子？”

    藥站定，心中了然。淡淡地說，“你是皇帝的親生骨，最尊貴不過的份。”

    “為什麽我沒有娘親？姑姑，你做我娘親好不好。”

    藥心頭得像棉花團子，蹲下任李仁撲到懷中哭泣。

    “好了好了。”拍著孩子的背聲說，“你在心中將姑姑當做娘親好了。”

    李仁破泣為笑，“我隻想要姑姑做娘。”

    藥眼圈一紅，隨即抑住緒，“記住，你不比任何人差。你父皇當年也找不到娘親，他一樣做了個好皇帝。懂嗎？”

    李仁吸著鼻涕用力點點頭。

    便是這句話，被李仁說給其他孩子聽。

    竟越傳越真，越傳越離奇，了李仁是藥與皇上所生。

    再次印證從前流傳過一段時日的謠言，藥在從軍時與李瑕便有了首尾。

    如今傳得更離奇，還與皇上有了私生子。

    所以皇上才如此信任，將職位一升再升，容與皇後分權。

    甚至有人說皇上太過重藥，比之後宮寵妃還要寬縱。

    藥十分頭疼，暫且不去管它。

    有些事，去爭論去分辯，隻會同火上澆油，不如冷理。

    敵人在暗我在明，不如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