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上這般厭棄這個孩子。

    麗貴人心中疑，更確定孩子不是藥與皇上的私生子。

    那他究竟是誰所出？他肯定是皇上的孩子，這一點不會出錯。為何皇上如此討厭他？

    又找了幾個做久差事的大宮，養了大筆銀子，可一聽問這個，對方都不敢領賞銀，推說不知道。

    隻有一人見左右無人，迅速收下銀子，隻告訴，可以去問問在長生殿當過差的宮人。

    麗貴人雖覺得自己很小心，到打聽的事還是傳到曹貴妃與皇後耳朵中。

    皇後立刻著人將麗貴人傳到清思殿。

    “你究竟想幹什麽呀？”皇後一改平日穩重的態度，疾言令。

    “給皇後娘娘請安，嬪妾不知娘娘何意呀？”

    “還裝？你到打聽李仁那孩子出，意何為？”

    皇後怒氣上湧，“本宮已經告訴過你，你好生侍奉皇上，再添皇子之後，會給你升位份，你為何還不安分？惹怒皇上，本宮也保不了你！”

    “娘娘，妾願為娘娘做任何事，也請娘娘告訴妾，為何皇上那樣討厭李仁？”

    皇後一頓，臉上的表出賣了，也厭惡原來的麗貴人。

    可真的不知道皇上為何那般厭惡青鸞。

    自己害了青鸞，被廢又複位。

    青鸞原先寵冠六宮也是事實。

    照理說，皇上是喜的。

    卻又偏對青鸞的孩子那樣冷漠。

    說不喜歡吧？皇上偏又給眼前的子封號為“麗”，他什麽意思？

    難道他對從前的麗貴人心懷愧疚與追思？

    愧疚？皇上何曾對任何人生過愧疚之心呀。

    追思？宮中新人不斷，每年都會進宮鮮水靈的姑娘，皇上雨均沾。

    真看不出他能追思哪個故人。

    那個孩子是藥救下來的，是不是也是皇上授意？

    皇後推測不出實，隻得囑咐，“這是麻煩事，你別去就好了。”

    就像為了皇後的猜想似的，不幾日，皇上傳旨，改麗貴人封號為“佳”。

    皇後聽了消息，冷笑一下，果然，當時給個麗，不是愧疚，而是皇上從未把青鸞放在心上。

    “麗”不過是個普通封號罷了，給誰都行。

    皇上自然不是隨意改封號，他在用這種方式警告藥。

    在李仁這件事上，做的太多了。

    他想拋開的回憶，違拗自己的意思，偏要他忘不掉，還一次次提醒他記起來，自己曾經的弱小與卑鄙。

    但凡一個人富貴起來，必定不願再提及從前的窘迫。

    皇上也不能例外。

    藥是在刀尖上走路。

    沒有李仁，過得順風順水，這次連玉郎也不理解。

    當夜，藥回宮外的宅子，玉郎是除了藥與皇上外，唯一知道青鸞一事首尾的人。

    “藥，你何苦給自己找麻煩？皇上是什麽子，你我最清楚。”

    藥收拾裳，聽玉郎這麽說，長歎一聲，放下手中東西，鬱鬱坐下。

    皇上是個記仇、多智、城府頗深、外剛、鷙之主。

    同時他也是個心懷天下蒼生，善待百姓，努力振興大周，百年不遇的好皇帝。

    藥轉頭溫注視著鬢邊生了幾許白發，麵容卻沒改變的英俊男人。

    這麽多年過去，對他的意從未減一分。

    “你知道小嬰兒捧在手中是什麽覺嗎？”

    “的，充滿生命力，那麽小，生死完全依靠著你。”

    “自打我接過那個小嬰兒，便無法不去管他。”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那孩子如生在我心裏一樣，要我不管他，我實在做不到。”

    玉郎略想了想問，“李仁是個什麽脾的孩子？”

    “大概沒爹爹的孩子秉都相似吧。他十分要強、倔強。”

    藥無奈地笑了笑，“連學功夫都和當年的皇上很相似，下死勁。”

    突然意識到玉郎意有所指，看著燭下玉郎深沉的眼眸。

    “不可！”藥一下站起來。

    玉郎走到麵前，將拉到自己懷中，輕輕擁抱著，著的黑發，“你可了解你自己？”

    “你真的想離開皇宮，與我過閑散的日子？”

    閑散。藥這一生從沒閑散過。

    與玉郎遊曆大周山河時，的確快樂。

    可那是忙中閑的快樂。真要日日那樣沒事做，隻吃喝玩樂，確定自己不喜歡。

    也不喜歡經營、買賣這些錙銖必較的事。

    若是離開皇宮，隻能遊手好閑。

    想到這兒，依在玉郎口笑了，“還是夫君了解我。”

    玉郎輕吻的發，一雙大手漸漸用力，將擁在口。

    他的息越發重，口中輕著妻子的名，“藥……藥……”

    藥掙紮一下，玉郎雙臂便如鐵箍一般，哪裏得了半分。

    “別這樣，你更難。”低聲勸解。

    玉郎聲音略帶抖，抑下自己的，放開手，眼角已是紅了。

    他既不能人道，任下去，隻會讓藥心靈與都難。

    “所以，我們隻做準備，看他自己的命了。”玉郎強迫自己轉移意誌，繼續剛才的話題。

    藥領會玉郎的意思。

    大周現在已初見繁榮之相，全仗皇上之勤政，以及對大臣的約束與要求。

    總之，皇上既有政治手段，又有遠見。

    大周吏治，是開國以來最清正之時。

    隻是換了個皇帝，若是李珩或李琮繼位，現在的國家是什麽樣子？

    藥仍然清楚記得肚子的滋味，被父母賣做“菜人”時，心中的絕。

    隻是一個好皇帝。

    按祖製，皇後誕下嫡子，便可立為太子，可皇上遲遲不，幾個有兒子的妃嬪都暗中較勁。

    不過有太師之事在先，沒人有膽子令外戚手。

    李瑕越年長，心思愈加深沉，連藥有時也猜不準這位正當年的皇帝心中所想。

    兩人擺下飯菜，相對而坐，說說當差時的趣事，開窗月對飲。

    天冷得早，玉郎為著藥當年過寒，子怕冷，早早燒起炭盆。

    燭搖曳，銀無煙炭火，杏林春散發著濃鬱酒香。

    藥的麵容在燈下和好，兩腮微紅，眼睛如春波瀲灩。

    玉郎飲下一杯酒，咽下口微起的苦。

    他的殘疾，如一深深紮在他中的刺。

    滿室春、歲月靜好中深埋著他的憾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