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要做足，雖知住不了多久，但行李等東西，總還是要收拾一番的。

直到此時，明朗方意識到一件事。

和容翡，這是要分開了？

第91章 . 九一 九一

這是一件奇妙的事。

自明朗來容府后, 就從未與容府人分開過，跟容翡更是如此，一個院子里住著, 日日朝夕相見。哪怕偶爾去郊外別院住幾日，中間也總能見到面, 不曾有分開的覺。

如今，明朗要回的是自己真正名義上的家, 卻生出種“離家”之。

“我這一回去, 老夫人會不會更不喜歡我了？”明朗擔憂道。

好不容易跟老太太關系有所緩和, 這麼一走，且是回明家，待老夫人知道明家人的意圖后, 只怕會更介意吧。

“沒有不喜歡你。”容翡道。

“沒有不喜歡，也沒有很喜歡。”明朗微微嘆息。

秋月皎潔，高懸夜空，照著地上兩人漫步的影。

“你很在意嗎？”容翡隨口道。

“當然呀。”明朗答道：“是你祖母呢。”

如若是其他的老太太，喜不喜歡, 又有什麼關系。只因是他的家人, 喜歡一個人，便自然也希得到他家人認同。

月籠在明朗眉眼上, 華流, 容翡側首, 輕輕勾，道：“任何人, 都不能影響你我之間。”

明朗笑起來，卻抿道：“那不一樣嘛。”

容翡道：“不必擔心，祖母早晚會喜歡上你, 也早晚會明白，左右不了我的心意。”

“呀呀，對我這般有信心嗎？”明朗背著手倒退著走，面向容翡，道：“那萬一老夫人就是不喜歡呢。”

“沒有萬一。”容翡十分正經：“不會有人不喜歡你。”

明朗又忍不住笑，再一次覺到兩人關系改變后的不同。從前與容翡一起也很開心，那是生活順心如意，朋友般的開心。如今的心里總像摻了，甜津津的。

對方一個不經意的作，一句平常的話，都能輕易人的心弦。

兩人的相愈發自然，轉而朝著另一個階段發展而去。明朗不清楚其他間日常相的模樣，見過的只有四王爺和婉姐姐，但他們已是夫妻，自然又有所不同。但那種親近的，日益親，心靈彼此相通的覺大抵類似。而在對方面前，也常呈現出與旁人眼中完全不同的樣子。

就像四王爺，對外不冷不熱，萬事不過問不關心，面對婉時，卻似水，恨不得事事都替婉想了，做了。婉呢，與外人一起時，端莊賢淑，常常照料他人，周到，到了四王爺面前，卻兩手一攤，像個公主般，凡事都由四王爺打點。

正如明朗，如今對容翡，仍舊像個小孩子般，總想撒耍賴，竟還想逗他玩。容翡則仿佛無師自通，打開了某個關竅，許多話張口即來，一本正經而人不自知。

“這可說不準，”明朗故意噘，道：“萬一萬一呢，老夫人就是不同意，那怎麼辦。”

明朗背著手，朝向容翡，地上兩人的影子咫尺之隔。容翡邊走邊注意后的路面。

聽了此言，容翡眉頭輕揚，月下，側弧度猶如雕刻，他略略沉，淡聲道：“那便帶你遠走高飛，浪跡天涯去。”

明朗睜大雙眼。

“你去不去？”容翡反倒問。

這分明是為私奔。他竟會有這樣的心思，真能做到這一步嗎？明朗覺得他像在說笑，然而轉念一想，卻又不是不可能。容翡這個人，仿佛做什麼都不奇怪，仿佛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去！”明朗笑起來：“跟著你，天涯海角，哪里都去！”

容翡也笑起來，看著眼前的，晚風吹來，吹起的擺和鬢發，他手，為拂開岸邊的垂柳。

話雖這樣說，明朗知道，當然不會走到私奔那一步。路漫漫其修遠兮，前方還是有路的。

這些日子忙，明朗沒再親自做東西給容老夫人，不藏私，早將老夫人吃的幾道菜教給廚娘，如今要離開些時日，更擬了幾個食單和的烹制方法，留下來讓老夫人一飽口福。

“我已跟老太太打過招呼，你不必特意去告別。走時去行個禮便罷了。這幾日好好休息，回了明家還有的折騰。”

容夫人對明朗道。這般說，實則也是為明朗與容翡多留一點時間。

明朗便照常與容翡一起吃晚飯，看書，散步。

這一日散步后，明朗回到側院，容翡卻出了小容園，手里拿著一卷紙冊，來到容老夫人院中。

院外守著幾個小廝，見容翡來，正要通報，容翡卻擺手，示意莫出聲，徑直走進去。

房燈火明亮，夜不算深，卻也不算早，容老夫人還未睡下。

容翡走進去時，容老夫人正將一只泛著油和糖的煎糍粑舉到邊。

猛的見到容翡，登時大驚，手一抖，糍粑掉落盤中。容老夫人手忙腳將盤碟往小桌下一塞，寬袖一展，嚴嚴實實蓋住了小桌，做泰然狀，向容翡，“你怎麼來了？”

容翡：“……”

容翡眉頭微挑，緩步過去，坐于容老夫人對面榻上：“藏什麼，怕孫兒搶食。”

容老夫人訕訕一笑，從桌下拖出瓷盤，放回桌上，嘟囔道：“哎，人老了，吃點東西還得看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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