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翡仰樹頂，榕樹年歲甚高，樹干壯，枝繁葉茂。

祖母怒罵猶在耳邊，四歲的小明朗被罵了，眼淚汪汪，不服氣：“只是幾顆蛋而已，為何不能吃。別家小孩兒都吃。”

“別家小孩兒吃屎，你也吃屎麼？”祖母道：“若是世，不果腹，倒便罷了，眼下食無憂，又何苦去吃它們，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萬有靈，懂嗎？”

小明朗不懂。

祖母不再罵，也不再多言，只讓小明朗站在樹下等著。

黃昏之時，大鳥歸巢，發現鳥蛋被，登時焦急的起來，接著便飛出去，在枝葉間，附近地面，天空盤旋，不斷發出鳴。

到后面，聲凄厲而哀慟，充滿絕，像條鞭子，打在小明朗心上。

小明朗哇的哭了。

“這里原來有幾階石梯，我便是在此跌倒，了傷。”

明朗指著屋后連接正院的一個地方，道，“后來祖母便人把它們鏟掉，填平了。”

明朗靜靜凝視那一，目充滿淡淡憂傷與溫暖，這是與祖母告別的開始，此后再未重走過這里，直到今日。

容翡明朗的頭，靜靜聽著。

“真是小朗……小……明姑娘，你回來啦。”

院門外，明朗遇見一張悉面孔。

“二狗哥？”明朗驚喜道。

時斗轉星移，滄海桑田，是人非，曾經識的鄰居友人，嫁的嫁，走的走，老的老，還有些已不在了。明朗回宅路上，還不曾見人。

眼前的男子，敦厚壯實，皮黝黑，一笑出標志的大白牙，明朗頓時認出他來，正是小時候一起玩耍的鄰家哥哥。

小時總他二狗哥，如今長大，再這麼有些不妥，想起他姓魯，明朗便改口道：“魯大哥，是我，我回來了。”

魯二狗后腦勺，呵呵的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常過來看呢。”

容翡不聲打量魯二狗。

院中尚未收拾好，不便請人，明朗便與魯二狗站在樹下聊天，故人相見，彼此都很開心。

容翡面淡然站在一旁。

“這位是？”魯二狗問道。

“啊，忘記介紹了，”明朗笑道，微有點臉紅，道：“他姓容，名翡，”明朗頓了頓，笑道：“是我未來夫君。”

這麼說時，明朗心中忽然生出種奇特覺。與容翡之間水到渠，明府從未真正關心過，而直到此刻，在故鄉，向親朋好友這麼介紹容翡時，頓有種回娘家，昭示關系，塵埃落定之。

容翡向明朗投來一瞥，角微彎。

先前太守等人來訪，已驚旁人，雖未確定容翡份，但見容翡周氣度，便知非富即貴，魯二狗略有點拘束，行了個禮，那模樣看著卻很為明朗高興，朝明朗與容翡笑道，日后可要討杯喜酒喝。

容翡回禮，客氣道聲自然。

魯二狗憨厚笑道：“我也親了，孩兒已經兩歲，改日帶他來看你。”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相約日后再敘，魯二狗方告辭離開。

“你知道嗎，小時候他是這片的孩子王，我們都跟他玩，他好厲害，我爬樹打架都是他教的，打架穩贏之訣竅我至今都還記得呢。”

明朗目送魯二狗遠去，想起時趣事，待他走遠，便開心的對容翡說道。

容翡淡淡道：“教什麼不好，教孩子爬樹打架。”

明朗笑道：“小時候嘛，懂什麼，就覺得他厲害，跟他玩。”

容翡：“哦。”

明朗沉浸在有時回憶中，慨嘆道：“想不到他居然已家，還有了小孩。”

容翡：“唔。”

明朗想起一事，笑道：“你知道嗎？從前祖母還開玩笑，說長大后，將我……”

容翡站定，朝明朗看來，平靜嗓音中著涼意：“將你什麼？”

嗯？

明朗終于覺到了，抬眸向容翡，左看右看，嗯？啊？咦？哈？驀然噗嗤一笑。

“不會吧，子磐哥哥，你該不會……”

容翡轉開目。

明朗忍不住笑起來，實在想不到容翡竟然會在意魯二狗，歪著頭，晃到容翡眼前，左歪右的，一臉好笑的表。

容翡了眉心。

“還鬧。”

明朗哈哈笑起來，四周無人，便拽住容翡袖，言細語道：“別生氣呀，他都有小孩兒啦。”

容翡不冷不熱的看了一眼，微微揚眉，什麼也沒說，明朗卻從那微微一揚中聽懂了潛臺詞：幸好他識趣早早家立業。

明朗又忍不住笑了，燦爛春日里，被珍視被在意的甜從眉眼間流瀉而出，如桃花綻放，無比爛漫迷人。

容翡凝視著眼前的如花笑，角慢慢勾起來，心中那一點不舒服煙消云散，心尖而溫暖。

“以后跟他見面可以，但須我在。”最后他說道。

“遵命，容大人。”明朗笑的不行。

當日庭院收拾妥當，明朗等人各自住下。

翌日，明朗與容翡上山，前去掃墓。

“祖母，小朗回來看您了。”

當年祖母下葬后，明朗便匆匆離開，這尚是初次來看祖母。墓地周遭打理的尚好，墳前青石板隙里冒出些野草，開出一簇簇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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