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還沒有翻譯部。”“會有的。”

“有也未必。而且我覺著翻譯公司或者自由翻譯都好的，短時間不想進到一家大型企業裡。如果遊總很滿意我的翻譯服務，那可以繼續考慮和東石談別的翻譯項目合作——至於我個人，會酌考慮，要不要親自接你們的項目邀請?“

旁久久無聲，只有低而恢弘的背景音樂和主持人的結束詞。

夏鳶蝶正疑慮著，是不是對遊總太過冷無，惹得大爺傷心了的時候，就忽然聽見，昏暗裡那人側過，幾乎上耳疊。

他啞然低笑了聲。

“蝴蝶。”

"?”夏鳶蝶莫名其妙，微微往旁邊躲了下。

“小蝴蝶。”

仗著沒人看得清，遊烈又將拉回前。

那麼多人近在一個房間，即便燈火昏暗，音樂恢弘，主持人演講蓋過了細微聲音——但他就不怕燈突然亮了，音樂突然停了。

那這點“茍且”豈不是要上明天的財經新聞。

夏鳶蝶木了臉:“你到底想說什麼。”

“只是想你知道，”

遊烈低聲:“就算以前是小蟲，現在也已經是隻漂亮又耀眼的藍蝴蝶了。你看，你飛過的地方，所有人的視線都會爲你停留。”

夏鳶蝶—怔。

“所以不管今後聽到什麼，不必怕，也不要慌，”遊烈擡手，在黑暗裡握住了的，十指相扣，

“任何—個位置，你都配得上。自然也包括我旁。”

夏鳶蝶覺得此刻的自己—定沒出息極了。

不然怎麼會遊烈—兩句話，就說不出話，快要紅了眼眶。

怕回眸就會被他察覺。

皇鳶蝶垂下眼睫，也地握住了遊烈的手。

“...好。”

這—次，不管再面對誰，我都會盡—切所能，站在你旁。

那晚餐酒會結束後，是遊烈親自開的車。

大概因爲要見客戶，場合禮儀總要迎合，遊總今天難得沒開出他那輛十萬不到的桑塔納，而是一輛低調的深灰轎車。

夏鳶蝶連車牌logo都沒來得及見，就被遊烈塞進了副駕駛座。—抱起來的。

夏鳶蝶有點懵了。

之後回家的一路，深灰轎車彷彿開了敞篷跑車，四扇車窗全落下來了，深夜的夏風從旁呼嘯而過。

夏鳶蝶頭髮被吹得拂在臉龐，擡手想去按起自己這邊的車窗。

還沒落上去，另—側的手背到手指就被遊烈的手扣在了手底，他掌心裡無故地灼人。

“冷嗎?”他像是試手背的溫度，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得，約有些低得發啞。

“不冷，”夏鳶蝶回答，“但是風有點大。”

“不關好不好?“

"....."

某人半哄半的低音炮拿出來的時候，只在—輛車，都像扣著在耳邊說話。夏鳶蝶被他得臉頰微紅，另一邊的手指就回去:“嗯。”

夏鳶蝶有點奇怪——

昨天剛下了場颱風突襲的暴雨，今晚實在算不得熱。就算是熱，開車空調也比這樣舒服得多。

大爺的心思偶爾實在難以捉。

夏鳶蝶乾脆不去想了，剛想將手腕支到下頜，就想起自己的手仍是被遊烈握著——那人單手指骨凌厲地掌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卻扣著的。

“遊烈，”夏鳶蝶無奈，“這樣有危險，你好好開車。”

遊烈默然，側頸線上結像是滾了下。“特殊況，”他說，“不握會更危險。”"?”

夏鳶蝶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麼特殊況，就覺到遊烈握著的指骨略微鬆開了些。

狐貍剛要松下心神，卻發現那人的手並未離開。

遊烈仍是扣著手腕，只是指腹很輕地從指尖慢慢向下，像是細緻過的每一截指節的細膩，最後他指骨落進指的淺凹陷，指腹略施加力度，更深也更重地過指，繼而難以忍地將手重新裹掌中，握住。

“———”

狐貍偏臉朝著窗外，紅了臉頰也沒轉回去。

覺得太丟人了。

只是一下手而已，怎麼會莫名覺出─種輕緩又'的意味。

—路風馳。

轎車剎停在遊烈家的地下停車場。

之後上樓的一路，夏鳶蝶錯覺自己真變了只短的狐貍，且還是掛在仙鶴上的狐貍掛件——還懵著就被拉下了車，然後只來得及看見前面那雙長疾步上了樓。

指紋鎖幾乎是被遊烈拍開的。

夏鳶蝶只來得及說了句等等，已經進到門，像是某場步伐凌厲的探戈，夏鳶蝶眼前天旋地轉地—晃，就被遊烈託著後腰抵在了玄關的牆前。

“不等。”

遊烈黑漆漆的眸子抑著某種瀕臨邊緣的緒。

最後一句話聲，他就勾起下頜，將一個忍到暴的吻釋落。

又是玄關。

快要被咬碎噬盡的殘存理智下，狐貍被迫仰起纖細的頸，有些惱火又失神地陵著那盞應明滅的玄關燈。

遊烈好像樂此不疲，它亮起又滅下，滅下又亮起。

夏鳶蝶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玄關門旁的矮櫃上。

高跟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到了遊烈的手裡。它們被他甩在了黑鎢深沉的金屬櫃子前，夏鳶蝶看著那兩隻暗銀的鞋疊在一起，一隻將另一隻曲扣著，細長淺的鞋帶被擺弄折起，很是難承盛。

狐貍的最後一理智勉強維繫到遊烈將帶出玄關的時候，拽著他被扯鬆了一顆釦子的襯衫。

“我今晚,還要覆盤今天研討會的，同傳錄音。”

晚禮服下的小狐貍眼神委屈，努力發揮出自己的最大演技，企圖讓遊烈眼底那漆山墨海似的慾念有一搖晃。

它確實晃了。

揹著，夏鳶蝶彷彿看見遊烈眼底緒崩陷，然後那片墨就將一隻作繭自縛的小狐貍咕嘰—聲埋了進去。

扣著狐貍慄的腰走進客廳時，遊烈猶在耳邊哄了句。“明天覆盤。”

大概是最後—理智已經淪陷的緣故，狐貍就單純無知地信了他的明天。

直到那天晚上，夏鳶蝶聽了一遍又一遍餐酒會上那恢弘空靈的被說了一句好聽的背景音樂，然後聽見背景音樂裡的歌唱家高聲蓋住了一隻狐貍被下鍋冷水煮，溫水煮，沸水又煮的哭腔，以及狐貍爪子無數次上鍋沿兒，又被扣回鍋裡的靜。

到那—刻夏鳶蝶纔在某個間隙裡咬牙切齒地恍悟——

去他的明天。

遊烈本就沒打算要活到明天!

夏鳶蝶覺得自己那天應該特別像遊烈以前說的兩面三刀的狐貍，竟然能夠在求饒和罵他之間幾乎沒有間隙地切換。

最終殊途同歸。

都是連再咬一口泄憤的力氣都沒有，意識就跌無邊的昏沉裡。

那天晚上夏鳶蝶睡得無比零碎，總是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只好像每一次醒來都在一個不同的地方。

等徹底醒來時，可能是早上，也可能是傍晚。遮簾十分敬業地發揮了它屏蔽晝夜知的功效。

夏鳶蝶合回去眼。

現在眼皮都不想擡一下。手腕也不想。

也不想。哪哪都不想。

但是想擡起—把刀，乾脆嘎了仙鶴以絕後患。

狐貍正秉著這種和平的念頭，躺在牀上裝死狐貍的時候，旁邊就有溫灼的呼吸覆上來，在眼角輕親了下。

“醒了?“

某人可恨又可惡又讓想起難以啓齒的畫面的聲音，在此刻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勾了回來。

狐貍本能地慄了下。

大約是這回抖得太明顯，遊烈都怔了證，一兩秒後他忍俊不，低頭埋在孩長髮間就悶啞著聲笑起來。

狐貍氣瘋了，沒表地就近咬了他修長的頸側一下。

“你還笑...!“

遊烈任狐貍被欺到無力地反擊，仍是笑意難:“是你說，要給我補償的。”

“—次補償，”夏鳶蝶紅著臉卻沒緒地磨牙，“次次變態。”

“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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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烈啞得蠱人的笑抵著耳心:“每個房間一次。”

“——??"

夏鳶蝶快要把小虎牙咬碎了:“你買這麼大的房子，就是爲了換地方嗎?“

“是，”遊烈應得—本正經，“你怎麼知道。”

“遊、烈!“

狐貍跳起來要咬死仙鶴和他同歸於盡——

可惜彈起不到三公分，又因爲腰嗚的—聲就埋了回去。然後被遊烈笑著，順勢捉回懷裡。

夏鳶蝶在遊烈家裡休養過一個週末才活了過來。

中間還覆盤過了研討會的同傳錄音，只不過是窩在遊烈懷裡聽的——遊烈以無恥的甲方份，要求旁聽。

夏鳶蝶實在沒力氣跟他鬧了，乾脆隨他去。反正是隻是同傳的手機錄音而已。

這也算是譯員的習慣之一，每次同傳結束後都回家覆盤—遍，做自我批示和調整改進。

大概是那天下午落地窗的太好，也或者是某人造孽太過。

夏鳶蝶堅持著聽完自己那一部分的同傳錄音，就熬不住了，耳機都沒摘，就那樣困得在遊烈懷裡睡了過去。

遊烈怕小狐貍醒來以後戴得耳朵疼，就輕手給摘掉了。

但他戴的那隻沒摘，手機自播放的音頻也沒停——

自制音頻裡面全部都是夏鳶蝶在各種會議裡的同傳錄音，齊齊整整的，不過只有最近一個月，遊烈想是超過一個月的都會被備份整理到別的地方了。

這週末Helena科技全放假。

遊烈也難得休一次假，左右無事，他就—邊給狐貍當抱枕，一邊聽耳機裡的錄音。

這樣聽得日暮將落。

最後—條錄音播放結束，跟著咔噠—聲。

遊烈擡眸，剛想去點循環播放，耳機裡就忽然響起一個低低的，帶點磁笑意的年聲音:

[狐貍，我都這樣錄了，你英語再不過百可不行.....]

遊烈一停，眼神滯然下。

那是一個很長的，沒有名字，只有數字編碼的錄音。遊烈指骨握得微，慢慢拉播放條。

[期末英語聽力覆盤，這是誰家的小狐貍，聽力纔拿了一半分....…][月考進步了，完形填空竟然被你拿了滿分....]

[這周開始聽力錄音難度晉級..…]

[你飄了狐貍，今天竟然怪我發音不清，那是故意模糊聽力答案，你要習慣才行..…]

無數年時，無數句。

遊烈終於還是停下微慄的指骨，他拿下耳機不敢再聽下去。

一

這是他高中時給錄下的無數份英語錄音，被截取了其中所有他念題以外的字句，拼了這樣—條幾十分鐘的錄音。

遊烈不知道，這些年夏鳶蝶聽了多遍，才能每月整理掉一次錄音的手機裡，仍然留著七年前的—份音頻。

遊烈突然發現他可能錯得厲害——

時隔七年，他的狐貍早就學會更深地藏起自己。

他以爲離開了他的這些年裡依然笑靨如新。

但那只是、他以爲而已。

夏鳶蝶是在黃昏裡被遊烈的碎吻從夢裡喚醒的。

睜開眼，就看見落地燈微醺的暈裡，遊烈深長的眼尾低抑著，墨眸裡像著一線緒，他力度很輕但呼吸很重地吻著，眼神裡蘊著看不分明的意味。

像——要哭了—樣?

夏鳶蝶一下子就被自己這個詭異的想法嚇得清醒。

小狐貍吞了口口水，面無表地抵著仙鶴的下頜往另一邊:“你想都不要想，明天就是週一了，我還要上班的，裝可憐也沒有用。”

遊烈也不介意，他就垂著濃長睫，輕啄吻抵上來的掌心。

“!”

狐貍指尖都蜷起來，磨牙:“遊烈。”

“嗯，我在，”遊烈終於吻到脣上，聲音抑得很低，“不做什麼，只是想親親你。”

夏鳶蝶一怔，隨即很輕地哼了聲:“你昨天以前說話可能還有點可信度，現在，沒有了。”

最後—吻在眉心收尾。

遊烈支起，認真垂著夏鳶蝶:“以後，不管遇到任何事，至不要在我面前再逞強了，好不好?”

夏鳶蝶很見遊烈這樣深沉而認真的眼神。

幾乎是本能地，跟著他那個眼神點下頭去。乖狐貍得很。

遊烈眼底連著心口—，又低頭親了親眼睫。

“———"

夏鳶蝶醒過神，想起什麼，微惱地陵著他:“可昨晚我說我不行了，你也沒有真的停。”

遊烈似乎是有點意外，狐貍會突然在這個時候翻這筆賬。

他停頓了下，淡淡莞爾:“我已經很剋制了。”

夏鳶蝶輕磨著牙，忍下了罵他的話。畢竟昨晚意識不清的時候已經把會用的詞全都翻來覆去地罵窮盡了。

於是小狐貍生生出個要咬死他似的微笑:“請問你‘已、經、很、克、制’的點，現在哪裡?“

“嗯......."

遊烈垂著長而微卷的睫，思索了下。“我們都還活著?”

夏鳶蝶:“—”

夏鳶蝶:“?? ?“

歪，妖妖靈嗎。

這裡有變態麻煩快把他抓走啊!!

Helena科技的重點項目終於告一段落。

新的一週，夏鳶蝶的—組就以覆盤和彙總這次Helena科技翻譯項目，並形書面報告爲重點工作。

由於某些難以言明的原因，夏鳶蝶請了一天假。

職東石以來的第一次請假，居家做了Helena科技這次項目的書面報告。

—直到出電梯前，夏鳶蝶還在嚴肅地對著梯廂裡的鏡面研究，自己脖子上那上了裡三層外三層的遮瑕霜以後，某人留下的罪案痕跡是不是完全蓋住了。

確認無誤，夏鳶蝶鬆了口氣，踏出電梯。

上班時間還沒到。

出乎意料地，項目組的辦公區裡，今天安靜得十分詭異。

尤其是在見到夏鳶蝶後，一組組員們跟打過招呼，卻不約而同地快速避開眼神，低下頭去。

夏鳶蝶眼神微。

Helena科技的項目該算是大獲功，組卻這個氣氛，似乎有什麼不太好的事發生了啊。

不等夏鳶蝶將包掛上工位，就對上了從茶水間出來的羅曉雪的視線。

羅曉雪朝飛快地擺了擺頭。

夏鳶蝶略作遲疑，放下包，跟著走了過去。

羅曉雪把夏鳶蝶拉進了衛生間裡，專門確認了下隔間裡沒人，這才一臉無語地轉出來。

“恭喜你啊夏組長，又犯小人了。”

“嗯?“

夏鳶蝶倒是不太意外:“—組氣氛是有點怪，出什麼事了。“

羅曉雪梗了幾秒，似乎不知道怎麼說，最後乾脆憋了一句罵:“不知道哪個煞筆乾的好事，今早有封匿名信，直接送到了錢總辦公室——說你爲了跳槽去天傳，出賣客戶資料，謀取私利。"

“我出賣客戶?”夏鳶蝶驚訝，“哪個客戶?“

羅曉雪憋了幾秒，帶著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言難盡:"Helena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