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很短，播放了幾秒就結束。

    宋聽手指點著那段短短的語音，試圖醞釀困意。

    漆黑臥室中，隻有手機屏幕出來的亮，驀地，亮一晃。

    宋聽若有所覺，轉眸看去。

    聊天界麵中，多了一條白氣泡。

    【容知鶴】還沒睡？抓住一隻小夜貓子。

    宋聽看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抬頭看了眼臺，確定並沒有什麽人翻上來後。

    才敲著屏幕回消息。

    【宋聽】？你怎麽知道的

    【宋聽】而且，你不是也沒睡？

    容知鶴發了一條語音回來。

    嗓音倦怠微啞，懶洋洋道，“半夜起床，發現有隻小貓反反複複在輸中，想知道是什麽問題這麽難問。”

    宋聽怔了怔，應該是剛剛在點語音時不小心到了聊天框，才會反複跳出。

    慢吞吞回了個哦。

    還在想要怎麽說。

    容知鶴又發了語音過來，褪去了剛剛的笑意，顯得格外認真。

    “心不好嗎？”

    “要不要一對一專業心理輔導？”

    宋聽很淺的揚了揚，趴在枕頭上想了想，給容知鶴打去了語音電話。

    剛一接通，男人散漫嗓音傳來，“專業心理輔導，聽聽寶貝要諮詢什麽問題呢？”

    尾音微低，似是溫哄。

    縱容寵溺得不可思議。

    宋聽耳尖有些熱，小聲問道，“你半夜起床怎麽還看手機聊天框啊？”

    容知鶴低低應聲，“嗯，一般不看，但聽聽是例外。睡前看一眼寶貝發的晚安，能睡得好一些。”

    聽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宋聽輕笑，語調有些氣，“我才不信。”

    “是真的，要不然寶貝聽一聽我發的晚安，肯定也能睡得很好。”容知鶴跟著笑，咬字得溫。

    他隻是隨口一說，宋聽卻心虛了幾秒。

    確實就是在聽容知鶴發來的晚安來著……

    這男人，果然在心裏裝了監控。

    不知是夜旖旎還是事實如此，容知鶴的語調格外溫，低低哄著，聊著天南海北的事逗開心。

    睡夢中驚醒的孤寂已經然無存，滿心隻剩下他不疾不徐喊著寶貝聽聽的聲音。

    宋聽倦怠闔眼，掩打了個哈欠。

    將手機放在枕邊，尾音勾了些困倦，“哥哥，給我念首詩吧。”

    容知鶴短促輕笑，“好，念哪首？”

    “高翔。”

    宋聽很輕的念出了那個名字，“波德萊爾的高翔。”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容知鶴微微合眼，瓣輕，念出了深諳於心的詩句。

    “……”

    他的法語念得很好聽，語調溫低啞，連彈舌音都顯得格外和。

    意識墜睡夢前，宋聽迷迷糊糊的想著。

    連念詩的輕重起伏，都和那個哥哥好像啊。

    像到，幾乎要以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

    容知鶴緩緩收住尾音，抬眸看著亮盈盈的電腦屏幕，耳機中傳來的呼吸聲均勻輕緩。

    小貓困倦地睡著了。

    就像是曾經那個可憐又委屈的小山茶，趴在他的肩頭，聽他低低念著詩，呼吸清淺，陷沉睡。

    然後他耐心等著，等到明家的人趕來，聯係上宋帆。

    親手將小山茶給了的父親。

    容知鶴揚了揚，重新進線上會議室。

    裏麵還在嘰裏呱啦爭執著合作案，法語中文英文飛一團，程昱生無可的互相勸著，恨不能直接閉麥。

    容知鶴的賬號一回來，程昱立刻切了小窗給他發消息。

    【程昱】哄完了？睡著了？

    【程昱】你快管管他們，再不說點什麽，我都怕他們約個線下pk。

    容知鶴屈指抵住，笑意淺淺，慢條斯理打字。

    【容知鶴】嗯，哄完了，還是和以前一樣乖。

    【容知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在邊哄睡覺。

    【容知鶴】抱歉，好像忘了，你不會有這種驗。

    程昱麵目猙獰，決定退出聊天界麵，省得看容知鶴秀恩。

    他順手打開了有小紅點的朋友圈。

    發現容知鶴一分鍾前，發了條朋友圈。

    【容知鶴】今天哄小貓睡覺了~

    配圖是一張持續時間四十分鍾的微信語音截圖。

    程昱：“……”

    哎呦呦呦呦。

    還小貓，還哄，還波浪號。

    沒救了。

    -

    宋聽第二天起床時，才發現手機上持續了一整晚的語音通話。

    算了算時間，是在早上六點掛斷的。

    ……還好晚上不磨牙不打呼嚕不說夢話。

    宋聽將手機充上電，起去衛生間洗漱。下樓時，容知鶴已經在客廳等著了。

    今天客廳的花瓶換了白荔枝，豔白的一大捧。

    注意到宋聽下樓的靜，容知鶴略微側頭，眉梢眼角是繾綣笑意。

    “寶貝，早安。”

    黑半袖襯衫下，出的小臂青筋微凸，在冷白上，似是蜿蜒藤蔓。

    指尖撚著一朵白荔枝，骨節分明的手掌與玫瑰撞在一起，莫名。

    “你今天又去花卉基地了？”宋聽收回視線，沒話找話。

    容知鶴應了聲，烏黑額發垂落，輕掃眉骨，抬眸看來時顯得格外純良。

    “聽寶貝的呼吸聲睡了會兒……”

    宋聽一個健步上前，抬手捂住了容知鶴的。

    掃了眼背對他們正在廚房準備早餐的黃阿姨，耳尖漫上淺紅，眼神有些惱。

    “你能不能別說得這麽不正經。”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昨晚翻小臺來房間睡了呢。

    容知鶴挑了挑眉，慢吞吞應了聲。

    被捂著，說話聲有些含糊。

    薄不停蹭過掌心，漾開輕微麻。

    “可是，我說的是事實啊。”

    “我確實就是聽著……”

    宋聽加了點力道摁下去，兇的，“你沒有。”

    淺桃花眸倏而半彎，容知鶴驀地往前，親了口宋聽的掌心。

    在小姑娘驚般慌忙收回時，才裝模作樣的點頭。

    “好，聽寶貝的。”

    “聽聽說我沒有，我就沒有。”

    “——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