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很好，白雲舒卷，不像他們初見時，是夕。

    喬安走後，隻留下容醒一個人坐在這長椅上。

    椅骨碌碌滾過他麵前的小路，被護工推出來曬太的病人看了眼容醒，像是把他當了什麽緒崩潰的病人家屬，路過時，還同般抬起手拍了拍容醒的肩膀。

    容醒：“？”

    他指尖穿進發，脊背躬起，很沉的歎了口氣。

    閉上眼時，好像又見到了那雙漫開盈盈紅意的眼。

    ——“不可以。”

    ——“沒必要。”

    那是喬安有的緒激時刻。

    眼睫一，就有淚落了下來，砸在擺上。

    可容醒卻覺得，仿佛砸在了他的心上，沉甸甸的，讓心揪了一團。

    ——“我們總共沒見過幾次，真的很謝謝你的關心。”

    ——“容醒，你和我本來就不應該有集。”

    容醒嘖了一聲。

    盯著腳下地磚隙中綠油油的小草。

    自言自語道，“怎麽覺得，小兔子念我名字，還好聽的。”

    他騰得站起，神態淡淡卻堅定。

    往外走時，放在口袋中的電話響起。

    他看也不看的接起，以為又是觀閣醫院那邊的電話。

    卻在聽清電話那頭話音的下一秒，整個人定在了原地。

    好一會兒，才滾了滾結。

    嗓音沙啞，“……嗯。”

    “配型者願意捐幹細胞的話，就最好了。”

    -

    喬安回家時，喬歆然已經回來了，隻能低下頭，想借此掩飾哭過後微紅的眼眶。

    很久沒哭那麽兇了。

    確診白病後沒哭，還有餘力安快崩潰了的母親。

    化療排異反應大到整夜整夜睡不著時沒哭。

    休學時沒哭。

    卻又在今天，被人小心又嗬護的低聲詢問時，滿心的委屈和絕湧上心頭，匆匆離開，不停落淚。

    喬安想，已經做到很堅強了，已經可以坦然麵對發病後的苦痛和結局。

    可為什麽，要有人憐惜心疼呢。

    是蜉蝣，是朝，是不值一提的小草。

    偏偏有人。

    想將捧起。

    喬安吸了吸鼻子，沒敢看母親，“媽，我先去……”

    “安安！”喬歆然沉浸在喜悅中，沒注意到兒的不對勁，上前兩步，用力抱住了喬安，“你有最合適的配型了，對方也願意捐幹細胞！你可以做全相合了！”

    喬安脊背一僵，聽著母親喜極而泣的聲音，有些迷茫。

    喬歆然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衝回了家，眼淚不停，抱著喬安，嗓音抖哽咽，“我的安安可以做全相合了，你會平平安安的，順利完手，順利熬過染，順利度過觀察期……然後有一個全新的生命。”

    喬安看著窗外。

    燦爛又明，照在窗外拔的綠樹上。

    緩緩抬起手，回抱住了母親。

    全新的生命……

    會有嗎。

    -

    進倉前，宋聽來了一次，了喬安的腦袋，滿是疼惜。

    “安安，你會沒事的。”

    喬安躺在病床上，對著宋聽笑了笑。

    “我也覺得，我還要和媽媽一起報答聽聽姐姐呢。”

    宋聽屈指，沒用力，裝模作樣的彈了一下。

    “隻要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是報答我了。”

    喬歆然去送宋聽離開，喬安指尖一，到了剛剛宋聽留下的一個東西。

    勾起，拿出看了一眼。

    是個小小的平安符。

    用紅繩係著，一麵刺繡致，一麵針腳笨拙。

    喬安有些愣神，等到喬歆然回來時，人看了一眼，驚訝道，“這是長檀寺的平安符，你聽聽姐姐真是用心。”

    喬歆然指尖輕點，嗓音輕輕，“長檀寺的平安符有一麵是無字的，需要求符的人抱著虔誠之心，在空白這一麵將平安兩個字繡上，再拿回長檀寺中去開。”

    “回去的時候不能坐纜車，隻能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三千臺階。”

    喬安挲著那有些歪歪扭扭的平安兩個字。

    金線分明是沒有溫度的。

    卻覺得從指尖到全都暖了起來。

    想起宋聽離開前那個意味深長的眨眼，喬安鼻尖一酸。

    這不是宋聽求的。

    是……他。

    -

    進倉化療的清髓期很難熬，免疫係統被藥刻意摧毀，喬安隻能強迫自己睡著，因為一醒來就要麵對各種折磨的並發癥。

    睡得迷迷糊糊時，恍惚覺到醫生進來的靜。

    卻不是采集樣或是記錄數據。

    戴著冰涼橡膠手套的手輕了的額頭，然後屈指，小心的去眼角的淚。

    喬安以為隻是自己的一個夢。

    直到醒來，看見對麵牆上被了一張照片。

    四月雪開得轟轟烈烈的，在初春綠意盎然的天，如同覆蓋了一層霜雪。

    像是無聲的約定。

    ——等你好起來，回家去看四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