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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謝,不謝

堅持遷都的朝臣還有很多,但他們卻再也找不到理由,丟棄百姓這種話,再也不能為理由。

不僅是剛剛他們看到了下場,更是被陳朝的那一番話說得他們已經有些愧,許多人想起了立志要考取功名的時候,自己立下的誓言。

大概沒有多人能拋得開張先生那四句話。

大殿一下子很安靜,陳朝看著這幫其實大部分本心不壞的文臣,想了想,說道:「沒有誰比誰的命更值錢,我們這幫武夫出現在北邊,只是因為北邊更適合我們,你們在這里,也是因為朝廷更需要你們在這里,僅此而已。」

說完這句話,陳朝就沒再打算理會這些朝臣,而是來到太子殿下側,說道:「殿下,一起走走。」

太子殿下點點頭,出大殿的時候,他朝著想要跟上自己的那些侍擺擺手,示意不用跟著,這才跟著陳朝一起走出大殿。

不過走出大殿的時候,李壽還是為這位太子殿下遞上了一把油紙傘。

太子殿下就這麼撐傘走在風雪里,側是并肩的陳朝。

陳朝搶先開口說道:「太子妃剛才都打算提劍出來殺人了,也是,依著從小的所的環境,大概也會覺得只要以命為威脅,那些朝臣總是能夠閉的。」

「心月也是擔憂,平日里可不是這個子。」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陳朝,「平日里是個很好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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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太子殿下心里,也會擔心自己這唯一的兄長會不滿自己的妻子。

陳朝點頭道:「我自然知道。」

太子殿下松了口氣,但隨即便張了張,問道:「兄長,蕭議是不是罪不至死?」

聽著這話,陳朝的腳步頓了頓,然后他轉頭看了看后,這一路上的腳印已經被風雪覆蓋。

轉過頭來,陳朝說道:「放在今日之外的任何時候,他都罪不至死,但今日,他一定要死。」

太子殿下皺眉道:「是為了殺儆猴?」

陳朝說道:「有一部分,但其實原因還是很簡單,他把自己看得太重,把百姓看得太輕。其實好像是無可厚非?雖說太祖高皇帝留下的祖訓是與百姓共天下,但做了之后,高高在上,百姓見了都要一聲老爺,還如何能真將百姓看作跟他相當的人?再說了,他蕭議出豪閥,家中不知道有多奴役,只怕也是從小養子。」

「人心似水,又如山霧,焉能看。」

陳朝笑了笑,「蕭議這樣的人,換作任何時候,只要不犯大梁律,自然都沒有理由殺,但在今日,在如今,朝廷如今的局面下,若是還搖擺不定,那麼我們就肯定要輸了,輸了的代價不是姓陳的做不了皇帝,而是人族從此萬萬年可能都要被踩斷脊梁,一輩子跪著活,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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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一怔,「后果當真如此嚴重嗎?」

前朝也好,再往前推很多年前也好,人族也是不敵妖族,但從來沒有過妖族要徹底將人族趕盡殺絕,甚至是要占領人族的疆土,奴役人族的事

陳朝平靜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定然是人族千年來,最為危險的時候。」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對于自己這位兄長,在很多時候,他還是無條件相信的,但他還是有些不滿地說道:「但兄長這麼做,總是會為自己樹敵太多的。」

不管最后人族能不能打贏,只怕陳朝在今日做的事,都會被朝臣們記住,尤其是會被蕭氏記住,他們最后會想盡辦法趕走陳朝也說不定。

太子殿下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知道自己這位兄長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一定會比自己活得更久。

陳朝想了想,沒有去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說道:「早些時候,北邊邊軍南下前,我聽過一個小故事,是在將軍府的議事大殿里發生的,當時南下與否,一直爭論不絕,直到有人問大將軍,若是陛下在,會怎麼樣?大將軍才決意南下的。」

太子殿下蹙了蹙眉。

陳朝緩聲道:「不是要你變陛下那樣的人,也不是拿你和陛下比較好壞,只是你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總要多做一些,才能讓陛下的意志一直踐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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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該說話的時候,也要說話。」

陳朝笑了笑,對著自己的這個弟弟。

然后他便止住腳步,示意就到此了。

太子殿下沒有說話,是害怕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為最后的分別。

陳朝頂著一頭白雪,看著這個眉眼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他真的很希在那個太平世道里,有他在治理著這座王朝。

不過他需要更堅韌和強一些。

這樣才有可能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也能治理好這個國家。

……

……

南湖結冰了。

過去那些年,南湖是不結冰的。

因為那些年院長在神都,并不喜歡冬天看到結冰的南湖,所以南湖就一直不會結冰。

如今書院換了個人來做院長,很多事就這麼變化了。

不過還是有些不變的事

比如這個時候的湖心小亭,依舊煮著一鍋羊,沸騰的湯水帶起羊的香氣,讓亭子里的空氣都熱乎乎的。

坐在亭下的中年男人看著沸騰的湯水,卻沒有任何高興的神采,沒有任何即將要吃到食的興

他甚至眼眸里有些傷

過了很久,這才拿起筷子夾著羊吃了起來,不過也吃的很慢。

直到風雪里,有個年輕人走進了涼亭里。

這個中年男人才停下了吃東西的作,而是抬起頭看向這個臉蒼白,渾疲態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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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自顧自坐下,打趣道:「我還以為這次進書院,要被這幫讀書人撕碎片呢。」

院長死在北境,這肯定會讓讀書人們傷心,傷心這種緒又會很容易轉化憤怒,而憤怒是需要宣泄的,陳朝好像就是很合適的那個人。

中年男人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微嘲道:「你當是你,沒讀過什麼書?」

年輕人嘖嘖道:「看起來書院的學子終于會講道理了,你這個做學生的,真是比先生做得好。」

提及這個,中年男人沉默了會兒,這才說道:「沒有人能及得上先生。」

年輕人想了想,說道:「董先生也死在了北邊。」

中年男人于是便不說話。

年輕人看著自己這個多年的老鄰居和長輩,輕聲道:「我這次回來,其實是送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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