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立刻噤聲，將雙手食指叉在前。

“殿下昨夜沒說夢話吧？”淳于黛惴惴不安。

李鳴回憶半晌，無奈搖頭苦笑：“既是夢話，就算說了我也不會知道啊。”

大約是淮王府環境相對簡單，給了太多安全舒適之，近來上真是愈發沒個把門的，三不五時就兩句。

真不知算好事還是壞事。

*****

李鳴雖在書房忙了一上午，卻始終心神不定。

巳時末，吩咐淳于黛和辛茴分別出去辦事，自己就獨自去了北院。

得探探蕭明徹的口風，確認自己昨夜到底有沒有說夢話。

近午時，蕭明徹與戰開談完了事，兩人一道從書房出來。

抬眼就見李鳴站在廊柱旁。

蕭明徹微怔：“你怎麼過來了？”

李鳴笑近前，敷衍福了個禮：“我想著，前些日子你總是早出晚歸，我們已經許久沒有一起吃飯，就過來問問你今日中午在哪邊吃。”

近來天氣漸暖，近午時的日頭略有些燙。

雖說方才是站在廊檐下的避等候，也沒等多久，卻還是被熱到雙頰泛起緋。

蕭明徹錯開目，間了：“這種小事，差人過來問就好，不必你親自跑一趟。”

配上他沒表的冷淡臉聽這話，旁人無論如何都不會以為這是關心護之意。

戰開覺得自家殿下是在暗暗勸退王妃，讓別沒事找借口往自己面前礙眼。

李鳴品他這話也是這麼個味。

好在本就沒指蕭明徹會對多熱，而主湊上來也目的不純，這才不至于心碎了無痕。

雖不難過，當著戰開，被這麼不著痕跡地拂了面子，李鳴多有點尷尬。

又不好小氣發作，便斂笑聲對蕭明徹道：“知道了。往后我別人來問。”

連月來，戰開在淳于黛那里益匪淺。

他清楚這是因為李鳴的吩咐，而且有時淳于黛實在太忙，李鳴還會親自指點。

所以他對李鳴很激。

眼見李鳴對蕭明徹如此熱切溫存，他竟還冷淡暗示人家不要湊上來礙眼，戰開很為李鳴不平。

可戰開又不能當面指責自己的主公冷淡妻子，只好笑著打圓場。

“王妃切勿多心。今日太大，殿下其實是心疼您，怕您在過來的路上曬著了。”

明白他是有意在幫自己下臺階，李鳴便也承，粲然回笑。

“多謝開先生寬。我打小生慣養，確實怕曬。”

蕭明徹頓時就看戰開很不順眼了。

話不是他先說的嗎？

為什麼他什麼都沒得到，而戰開只是學舌復述了他的意思，就平白得了李鳴的燦爛笑臉和聲謝？！

*****

北院的日常餐譜都由姜叔夫婦過問，自是以蕭明徹的口味為主。

不過蕭明徹味覺有損，吃什麼都沒太大差別，姜叔夫婦無非也就是按照尋常齊人口味準備。

近來蕭明徹思慮過重，姜嬸問了府醫，今日便讓人準備山栗粥做主食。

這種山栗是齊國獨有，李鳴第一次吃，當即眼前一亮。

蕭明徹余瞥見的神變化，忍不住跟著勾了勾。

雖他上從來沒說過，但早前還在行宮時，他就已經很喜歡和李鳴同桌共食了。

除了有時會說幾句話之外，進餐的儀態極好。從容雅正，讓人看著就覺賞心悅目。

而且，對食有一種形于的熱與珍視。

會用心細品，還不吝用神和語言來表達對千滋百味的。

也不會掃興挑食。

若桌上有本就不喜歡的食，只是不聲地避開，絕不會大驚小怪地咋呼。

倘使有之前沒吃過的陌生食，也很愿意嘗個新鮮，要是嘗了不喜歡，下次再遇到就不。

總而言之，對早已不知人間五味的蕭明徹來說，和李鳴共桌吃飯是很愉快的。

只會吃喜歡的，所以看上去就是吃什麼都香。

從前共桌時，蕭明徹瞧著愿吃哪道菜，他就跟著多吃兩口，這樣就能假裝和一樣嘗到了好滋味。

見他心似乎不錯，李鳴咽下口中食，小聲笑問：“你昨夜睡得可好？”

蕭明徹進食的作一滯，眼神復雜地覷：“為什麼問這個？”

他倆昨夜又不是初次同床共枕，之前李鳴可從沒問過他“昨夜睡得好不好”這種話。

“還能為什麼？聽說你今早天不亮就起走了，我關心你啊。”

心虛的李鳴出甜笑容，溫到能擰出糖。

“畢竟你我許久沒有大被同眠，我怕你被我打擾，睡得不舒服。”

蕭明徹面上起了熱燙，著嗓子冷聲冷氣：“一切如常。”才怪。

他昨夜確實很被打擾，也確實睡得“不舒服”。

昨夜哄李鳴在半夢半醒間吐了驚人，他本就難以眠。

后來這人不知做了什麼夢，一整夜里要麼拳打腳踢，要麼就突然抱住他。

挨挨蹭蹭，嘰咕嗚咽，活像只了委屈的氣貓。

今早醒來時，他察覺自己呈現一種恥狀態，就趁還沒醒時趕溜回了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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