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仁高聲答了一聲，“我……”

    皇上打斷他道，“你姑姑沒教過你自稱嗎？與朕說話，我什麽我……”皇上嗔怪。

    “兒……兒臣……”他結一下，迅速看了看父皇，見這個威嚴的男人並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心中歡喜了一下，大聲回道，“兒臣站在欄桿那裏，向外張，李慎撲過來推兒子，兒子向旁邊閃，他才翻過欄桿掉下水的。”

    “掉下去時他手抓到李嘉的衫，將李嘉拉下了水。思牧看到馬上跟著向下跳去救二人，太監們與那兩位兄弟也都紛紛下水救人。”

    “你背對李慎，怎麽看到他撲過來？”皇上敏銳察覺到最重要的問題。

    李仁抬頭撇一笑，完全不似個孩子，“兒子上船就提防著他害我，地上有影子，我看著呢，他撲上來時影子先到，我自然躲閃！”

    滿堂靜，大家著心中驚訝看向皇上。

    皇後如見鬼一般站起來指著李仁大罵，“小小年紀，一謊話。”

    皇上終於忍不住喝斥皇後，“坐下！為國母這般沉不住氣。失了儀態。”

    他聲音不大，剛好夠皇後聽到。

    皇後意識到自己太急躁，坐下來盯著李仁。

    皇上心知不能再當著宗親的麵問下去，聽李仁的意思，平時他沒李慎的欺負。

    九洲湖邊上淺，中間深，若隻有一個孩子落水，其他孩子不聲不響，有可能太監發現不了，那李仁……

    “思牧。”皇上溫和地喊道，“你是頭一個跳湖中救他們兄弟的，李仁所說是否是真的？”

    思牧隻覺李慎李嘉的目都盯在他上，盯得他渾不自在。

    他下意識看了眼李仁，李仁臉上帶著嘲諷的笑看著自己。

    他不但第一個跳水救人，還提前知道李慎要推李仁。

    當時李慎用玩笑的口氣說，“把那小子推水裏，給思牧解解氣如何？”

    若放平時思牧肯定同意了。

    他剛過母親訓斥，不想再惹事生非，搖頭拒絕，“我沒與那小子嘔氣，不必了。”

    李慎沒料到思牧這次不聽他的，上前摟著思牧肩膀，“你怕什麽，咱們統一說看見他自己掉下船的不就行了，我一會兒把太監支到後頭，就手。”

    思牧想起藥說的話，心中起了別扭，李慎真的在挑唆自己？

    李仁萬一不會遊泳，淹死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不痕跡地甩開李慎的手臂，“天已經涼了，下水很冷，算了吧。”

    “切，你是我兄弟，你不手，我為你解氣。”

    他不等思牧回答，自己小跑過去，離李仁近了突然加速用力連撲帶撞，結果李仁輕巧一躲，李慎這一擊誌在必得，用力太猛，自己撲到欄桿上，一下就翻過去。

    李嘉手想拉，被李慎帶下去。

    思牧一邊大喊“有人落水”自己想也沒想就跳下去救朋友。

    想到這裏，他磕頭道，“回皇上，李慎隻是想與李仁開個玩笑，結果不小心自己掉下船……”

    他不擅說謊，越說聲音越小……

    皇上臉上看不出心，意興闌珊起，在一片“恭送皇上”的聲音中離開流春華榭。

    氣氛瞬間鬆快起來。

    幾個孩子沒被申斥，也鬆了口氣，一會兒便再次玩鬧在一。

    皇後愣愣坐在皇上龍椅邊的側位上，勉強維持儀態，接宗親貴婦的問候。

    心中五味雜陳，環視一圈，貴妃一如往常，自得其樂，佳貴人皺眉看著自己。

    李慎一直以來的行為，的確的影響。

    不甘，王家的覆滅，引子便是青鸞。

    對青鸞的恨，反而從青鸞死後慢慢發酵起來。

    王家敗落後的結果，一點一滴滲到生活中，並不是一下如山崩地裂般出現。

    這樣反而讓如被淩遲般，一點點著沒了靠山的滋味。

    妃嬪仍如從前一般按時按點請安，維持著表麵的和諧。

    卻從們的眼中瞧出幸災樂禍。

    高家中的小姐進了宮，也仍帶著從小到大養的眼高於頂的矜。

    們過長久的閨訓，保持著風度與禮節。

    對皇後，們有禮節無畏懼。

    是後宮之主，偏皇上多餘封個秦藥為後宮勤史司長。

    那是從建朝以來都沒人問鼎的高位。

    隻有皇後嚴重失德才會加封一位有過人功勞的太監或。

    千不該萬不該，沒忍住給青鸞下了藥。

    一失足千古恨。

    長歎口氣，臉上的假笑讓覺酸痛。

    下麵的人都知道的境。

    也知道們知道的境。

    此時，自己坐在這裏仿佛一個現眼的小醜。

    有了兒子，更恨，恨沒了娘家人的支持。

    不然，嫡子現在就當立為太子。

    所以，當佳貴人表示出有投靠皇後之意時，沒多想便應了。

    指使不了高家出的千金，但這種門第的孩子，還是用得到的。

    皇後覺到一道目一直瞧著自己，順著目看到佳貴人略帶焦急的麵孔。

    隻要佳貴人對自己忠心，何不想辦法提拔父親？

    王家雖是瘦死的駱駝，但擁躉還是有的。

    皇後使個眼，佳貴人起，向偏殿暖閣而去。

    …………

    皇上果然來瞧藥來了。

    藥歪靠在床上，上蓋著個小錦被正在假寐。

    明玉見主上過來，輕輕福了福，躡手躡腳退出暖閣。

    “我不睡明玉，不必這麽小心。歇歇就好，不打。”藥聲音中著疲憊。

    皇上在床邊坐下，把小被向上拉一拉。

    藥以為仍是明玉，輕輕拉住皇上的手，才發覺不對，睜開眼睛嚇了一跳，“皇上怎麽親自過來？”

    “這裏沒別人，你何必這麽疏遠朕？”

    藥趕鬆手，被皇上反握住，“你可嚇壞了朕，你不能有事。”

    兩人離得太近，藥躲無可躲，又不出來，李瑕下死勁握著藥的手。

    “皇上。”藥不再掙紮，由他握著，“臣已為駟院起了新名……”

    閃電終於停止，窗外響起悶雷，一陣接著一陣，醞釀許久的雨終於快要下了。

    屋的蠟閃了幾下，熄滅掉。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

    藥覺到皇上抑已久的不快，他握著的手正不自主地用力，得骨頭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