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章已增補2K字數)
八月二十,商鶴嶼親生母親的祭日。
方宜年手裏捧著百合花站在不遠的角落裏,看著商家父子倆並列而立。
過了會兒,商明衍離開,隻剩下商鶴嶼站在那裏。
等商父的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方宜年才從暗現,將那束百合花放在周泠華墓前。
這是方宜年第一次有了明正大的份來探他的母親,而後的每一年,都會陪他來。
明山的墓園栽著綠樹灌木,樹葉時常被風吹落,墓碑附近的落葉常年有人清理。
在周泠華的墓前還放著另一束白馬蹄蓮。
抬眸向商鶴嶼,注意到他微紅的眼眶,很識趣地當作沒看見。
刺眼的映在他凸顯的結上,商鶴嶼就站在那兒,形清越拔,今日難得有幾分溫潤。
商鶴嶼牽起的手,莊重地十指扣,兩人靜靜站在母親的墓前。
他看了眼墓碑上母親的照片,聲音清冽又幹淨,“媽媽知道今天你來,一定很高興。”
方宜年是第一次見周泠華,如果他親生母親還在世,也不知道會不會喜歡。
商鶴嶼從前就跟提過,他母親是個很溫的人,大概會喜歡的吧?
畢竟甜,就算有個渣爹也不妨礙積極向上。
如果周阿姨還在,想必商鶴嶼也是個特別溫的人。
方宜年從口袋裏拿出三顆紙疊的星星,放在他掌心。
商鶴嶼疑,“為什麽要給我星星?”
方宜年不假思索道:“我以前聽別人說,天上的每顆星星,都是過我們的人。那既然如此,就用這顆星星代表你媽媽,另外兩顆代表我和你,我們以另外一種方式陪伴在邊,你媽媽在天上看著你,也希你能幸福。”
更希商鶴嶼這輩子幸福、快樂。
一暖流淌進商鶴嶼的心頭,他凝視著掌心中的三顆星星,沉默許久。
“謝謝。”他抬眸和對視。
有許多話不知從何說起,從母親去世的那一刻,他就在心裏築起一道牆,把自己封閉在圍牆之。
直到很多年後,那道牆轟然倒塌,而他的心有了肋。
商鶴嶼拿起紙星星放在花束上,靜靜凝視著周泠華的照片,眸底緒翻湧。
商明衍年輕時並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在商鶴嶼的認知裏,他真正的家人隻有媽媽和外公。
但他每年的這一天,都會陪兒子來明山和早亡的妻子見一麵。
約莫是隨著年歲漸長的緣故,他竟然也開始懷念亡妻,還想和這個不親近的兒子修複關係。
“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謝的。”靠在商鶴嶼肩上,毫不顧忌地黏著他。
驀然又想起這是在周泠華墓前,又趕恢複端莊的模樣。
商鶴嶼見狀,將摟進懷裏,“放輕鬆,我媽媽不會在意這些。”
方宜年頓了一秒,“我在這會不會打擾你和周阿姨講悄悄話?要不然我去車裏等你。”
商鶴嶼嗯了聲,輕著的頭發,“我和媽媽說完話就下來。”
方宜年點點頭,站在周泠華墓前鄭重地鞠躬,而後轉離開。
離開時,不知從哪飛來的彩蝴蝶在墓碑上停駐一會兒,而後隨著飛了一路又憑空消失。
下意識回頭著商鶴嶼的背影。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商鶴嶼手拂去墓碑上的落葉。
“就是我年時期喜歡的人,我把帶來見您,是想告訴您一聲,我終於也是有家的人。”
“年年很好,聰明、自信又,像天上不可及的星星,是獨屬於我的救贖。”
“除了您和外公之外,這世上又多了一個我的人。我曾以為這一生就沒有在乎的人和事,直到我遇見年年,是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會用餘生、守護,盡我的責任和義務,您在天上看著,也會祝福我們吧?”
回去的這一路,方宜年都牽著商鶴嶼的手,今天起得早,這會兒困得靠在他懷裏。
想以這種方式告訴他,以這樣的方式陪著他。
方宜年瞥了眼窗外的風景,這條路似乎不是回去的路。
好奇問道:“咱們這是去哪?”
“回周家。”
方宜年怔愣幾秒鍾,那點瞌睡瞬間煙消雲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聲音立刻揚高幾個度,“咱們這麽快就要見家長嗎?”
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又趕拿出小鏡子照了照。
今天起那麽早,妝都沒化,頂著這一臉憔悴的樣子去見家長。
都不知道周家人的喜好,第一次上門總得帶禮吧?
商鶴嶼是瘋了嗎?!
商鶴嶼輕哂,“是回周家老宅,就我們兩個人。”
方宜年懸著的心又放下來,長舒一口氣,“那你早點說,害我以為要見你外公。”
“外公也去世了。”
方宜年:“……”
能不能撤回剛才那句話。
盯著商鶴嶼的側臉出了會兒神,醞釀措辭。
關於周家的事,方宜年一無所知。
斟酌開口問道:“外公……他去世多久了?”
“八年。”
商鶴嶼靠著椅背,沉思了一會兒。
“小時候我爸很忙,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從我記事起就跟媽媽住在外公家,即便後來生病去世,我也執意選擇留在外公家,陳叔在周家待了幾十年,直到外公去世,他才跟我一起回商家。”
話落,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從潛意識裏,我一直認為自己該姓周,和商家沒有任何關係。”
商鶴嶼對商家沒有任何,這些年明裏暗裏把商家的旁支踢出雲石,繼而換上周家的人,隻為了有朝一日架空商明衍。
方宜年牽著他的手,隨著他的話勾起了自己的往事,大概是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繼而對商鶴嶼也產生了同病相憐的覺。
他們還真是互相救贖。
商鶴嶼察覺到的緒不對,關切問道:“怎麽了?”
方宜年輕咳一聲,“沒事,我們倆遇到,真是太有緣分了。”
商鶴嶼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對,是我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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