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晉燕沒有給答案。

    甘斕等了一會兒，隻聽見了梁晉燕均勻的呼吸聲。

    他好像睡著了。

    甘斕抿抿，之後也閉上了眼睛，沒有再打擾他了。

    他跟一樣舟車勞頓折騰了一天，上山的後半程還是他拖上去的。

    梁晉燕應該比更累。

    睡在悉的床上，四周的空氣裏都是回憶的味道。

    甘斕閉上眼睛，眼前都是過往的回憶，想著這些，晚上做夢都夢到了過去。

    夢到了小時候，和甘綦一起趴在床上看故事書，和在院子裏一起種花，還夢到了甘綦給輔導英語作業……

    之後，畫麵一轉，變了甘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下一灘鮮紅的。

    抓著的手臂說，“甜甜，救救我的孩子。”

    可那個孩子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沒救下那個孩子，也沒救下甘綦。

    甘斕從夢裏驚醒，渾是汗，抬起手臉的時候，臉上都淚。

    坐在床上，手抓著被單，呼吸起伏不定，口悶得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似的。

    夢裏的畫麵曆曆在目，甘斕回憶起來甘綦經曆的種種折磨，幾乎要將被單攥破。

    梁商承，盛攸妍……

    甘斕在心裏重複著這兩個名字，眼底翻湧著滔天的恨意。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都要這兩個人死。

    不。

    是要他們不得好死。

    尤其是梁商承——

    甘斕忽然想起什麽，猛地轉頭往旁邊看。

    原本躺在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拿起手機去看時間，還不到六點。

    甘斕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往院子裏看，這一看，正好過窗簾的隙看到梁晉燕從外麵回來。

    幾分鍾後，房間的門被推開。

    看到梁晉燕回來，甘斕赤腳下了地，迫不及待地朝他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你去哪裏了，我以為你丟下我一個人走了。”的聲音很輕，很，像是中的小生在撒。

    梁晉燕垂眸看著，平靜無波的瞳孔深，卻出了幾分複雜且捉不的緒。

    甘斕的臉靠在他口，自然發現不了這點。

    “出去買東西。”梁晉燕冷淡地回答了的問題，“醒了就去收拾，吃完了去醫院。”

    他沒有回應的緒。

    其實梁晉燕這樣的回答已經很夠意思了。

    至比之前對好多了。

    可甘斕卻沒有因此滿足，仍然靠在梁晉燕上，不肯撒手。

    甘斕想，真的沒什麽可以拿梁晉燕的，隻能靠這一招——

    不管梁晉燕出於什麽原因陪來江南，一時興起也好，施舍可憐也罷，總歸是了惻之心。

    機會難得，要好好利用。

    討好他，是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主要任務。

    這一次，對他的了解比半年前多了許多，所以，也一定會比當初做得好。

    甘斕沒有百分百的自信讓梁晉燕上。

    但，一直維持對的興趣，偶爾可憐可憐，這就夠了。

    現在離不開他。

    “你和我一起去醫院嗎？”甘斕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他。

    梁晉燕：“不去。”

    甘斕：“可是你昨天……”

    “你不是不想我去麽。”梁晉燕打斷了。

    甘斕哽了一下，“我隻是怕給你添麻煩。”

    梁晉燕：“現在又不怕了？”

    “也怕，可是一個人去醫院也很怕。”甘斕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嗎，外婆上次撞到腦袋，也是我一個人回來的，我在醫院守了四天，後來低糖昏倒了……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希有個人能陪著我。”

    “可是沒有了，我媽媽不在了，我姐姐也瘋了，沒有人會管我的。”甘斕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甚至一時間都分不清自己演技太湛，還是真的回憶起了當時的絕。

    將眼淚抹到他的T恤上。

    梁晉燕覺到後背傳來一陣熱。

    接著，又聽見的聲音：“我沒想過你會陪我來，昨天還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會怎麽樣了。”

    梁晉燕抓住的手腕，一個用力將拽到了麵前。

    他低頭，看到了泛紅的眼眶，和滴下來的淚。

    “行了。”他抬起手去那一滴眼淚，“別耽誤時間，趕收拾吃飯。”

    梁晉燕的態度談不上有耐心，但甘斕聽出來了，他要跟一起去醫院。

    那說明剛才的話是有效果的。

    乖巧地點點頭，了一把眼睛，去外麵洗漱了。

    梁晉燕跟在後麵去了廚房，把剛才買回來的早飯放在了院子裏的那張桌子上。

    他坐下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便利店的式又又苦。

    梁晉燕凝著腳下的石板，想起甘斕剛剛的所作所為，自嘲地扯了扯角。

    的演技比之前好多了。

    大約是因為真的帶了些，因為提到了的家人。

    但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他心知肚明。

    悉的環境刺激著複仇的不斷膨脹，而他正好是那把被選中的武。

    當然要“悉心嗬護”。

    甘斕第一次跟著他的那段時間，鄒澤譯時常勸梁晉燕，要他睜隻眼閉隻眼過去，有些事沒必要想得太明白，看得太徹，那樣會失去很多樂趣。

    梁晉燕又喝了兩口咖啡，口腔被苦酸味占據。

    確實。

    失去了很多樂趣。

    的脆弱，熱，笑，哭，都是為了給在意的人“報仇”。

    為了達這個目的，可以和任何男人在一起。

    他，盛執焰，或者是別人，沒什麽區別。

    也隻有那個人是不一樣的。

    ——

    甘斕洗漱完沒有化妝，隨便塗了個麵霜就出來了。

    將頭發全部梳了上去，紮了一個馬尾，流暢的麵部線條了出來。

    甘斕是典型的鵝蛋臉，五和臉型很和諧，骨相優越，頭發全部梳上去反而比散開更好看。

    素麵朝天的狀態，讓看起來小了好幾歲，神態也靈不。

    在梁晉燕的審裏，甘斕這個樣子要比平時妝容致、穿著鮮的狀態更好看。

    他不喜歡化妝。

    更不喜歡化著妝衝他笑。

    太假了。

    甘斕覺到梁晉燕一直盯著看，準備去拿豆漿的作停住。

    將手返回來了臉，好奇地問他：“很醜嗎？”

    之前為了討好梁晉燕，每次跟他見麵都得心化妝，頭發都是凹過造型的。

    今天大白天的素，他可能會有些嫌棄吧——

    “沒平時醜。”梁晉燕送上四個字的評價。

    甘斕：“？？？”

    平時醜？！

    開什麽春秋戰國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