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只在公司忙了一會兒，就下樓驅車離開。

約了個土地開發商見面，地點在城中一家茶園。

到的時候開發商已經在了，二樓有單獨包間，但白天人不多，開發商沒去包間，選了二樓平臺的一個小涼亭。

這塊算是公共區域，旁邊也有幾個小亭子供客人使用，只是現在一個人都沒有。

陸沉過去坐下，“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

開發商趕跟他握手，“我也剛來沒一會兒。”

茶水已經點好了，陸沉向來不愿東拉西扯，坐下來就開始聊正事兒。

城中有塊地皮，面積不大，盤下來修建，其實油水也不是很足，對方沒想到他會看上這塊地，也打算一手。

陸沉態度淡淡，“蒼蠅也是，做生意，多有多賺，有賺，哪有挑剔的道理？”

開發商哈哈笑，給他倒了茶，“是這麼個說法。”

聊了沒多久，旁邊長廊有人經過，服務員引著他們，“這邊請。”

周圍沒人，服務員的聲音便很清晰，陸沉跟開發商同時轉頭看去。

服務員后引著倆人，也沒預定包間，正在挑選。

大平臺上只有陸沉他們倆，稍顯扎眼，于是那邊倆人順勢看過來。

然后其中一個有些驚喜，“陸總，好久不見，可真是巧了。”

陸沉含笑沖他點頭，視線慢慢偏移，落在他旁的江之行上，“是啊，巧的。”

江之行沒跟陸沉打招呼，因為服務員做了個請的手勢，他順著對方這個作直接抬腳離開。

那倆人進了包間，陸沉才將視線收回來。

對面的開發商依舊看向那邊，“那個是江總吧？沒跟他打過道，不太認得。”

陸沉嗯一聲，“是他。”

開發商收了視線，順勢說了一句，“您跟江總還有點淵源。”

陸沉笑了，“是有那麼一點，不過很可惜，我那堂妹跟他沒緣分，我們倆做不親戚。”

開發商不知道這個中曲折，只是跟著砸，“要是江家跟你們陸家聯手，這方城可就是你們兩家說了算了。”

“不至于。”陸沉淡笑，“沒到那地步。”

倆人在這邊聊了一會兒，事也就差不多了。

陸沉沒有要走的意思，對方也就只能坐著陪著，他手機期間響了幾次，出于禮貌他都沒接。

陸沉見狀笑笑，“你若是忙，先去忙你的，我難得有空出來個懶，不想太快回公司。”

給了對方一個臺階，那人馬上起告了辭。

陸沉在原坐著，又讓服務員上了一壺茶。

茶喝剩半壺的時候，包間那邊的人出來了，不過離開的也只有其中一位，剩下的一位在長廊里站了一會兒后折走過來。

江之行坐在陸沉對面，“陸先生這是在等我？”

陸沉原本懶懶散散，見他過來便坐直了子，“算不得，只是既然上了，總要打個招呼聊兩句才說得過去。”

江之行點了下頭，旁邊有一只干凈的杯子，他自顧自的倒了杯茶，“陸先生是有話想要跟我說？”

陸沉勾的角，“聽聞江家最近又在給你新的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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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約了好幾個家世不錯的跟你相看，可有看上的？”

江之行抬眼看過來，不說話。

陸沉自顧自的說，“湘文這段時間跟著我三嬸住在魏家，人老實乖巧了很多。”

說完這話他頓了頓，然后砸砸，“當時若有現在的心智，也不至于跟你走到這一步。”

江之行著杯子，慢慢晃著里邊的茶水，并沒有要喝的意思，“也說不準。”

他轉頭向別，這里雖然不高，但能看出去的風景也不。

他說，“這東西，哪里有個定數。”

說完他收回視線看向陸沉，“這個道理陸先生應該比我清楚。”

隨后他又說，“之前吃飯遇到了安小姐，邊跟著林家那爺，據說是陸先生撮合的，著實是讓人意外的很。”

陸沉不甚在意，“這有什麼好意外的，畢竟有些事你們外人又不清楚。”

這話說完，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手機扣在那里，來電顯示誰都看不見。

陸沉起來，眉眼瞬間含笑，直接接了，“姜姜。”

姜棠正在忙，一邊整理桌上的文件一邊說，“跟你說一下，我中午要去醫院，晚上也有應酬，所以你中午不用來找我，晚上也別等。”

陸沉語氣溫，“我也想你了。”

姜棠被他整一愣，作都停了下來，“你有沒有聽清我在說什麼？”

陸沉還是那個語氣，“我在外面，那等我這邊結束了去找你？”

姜棠皺眉，站直了子，“陸沉。”

那邊呵呵一聲，語氣變得更加寵溺，“好好好，我盡量快點。”

然后電話里傳來他和別人說話的聲音，“那今天就到這里吧，我老婆那邊有點著急，就先走了。”

姜棠在這邊著表，搞不明白他是玩的哪一出。

接著那邊傳來椅子挪的聲音，再然后是腳步聲，應該是陸沉從某個地方出來了。

姜棠故意等了一會兒才問，“你剛剛邊有人？”

陸沉自然是不能說實話的，就開始胡編造，“今天跑外勤，見了個開發商，對方有點粘牙，東拉西扯，沒完沒了，正好你打電話過來，我借著由頭才得以。”

他這麼說，姜棠也就理解了，“行吧，我沒別的事，也只是跟你說一下，中午晚上都有事，不用等我。”

陸沉從茶園出去，上了車后問，“你去醫院干什麼？”

“程總今天出院，他老婆想讓他回家休息，他非要來公司，我和陶特助過去接他。”姜棠這邊有點忙，“好了好了，不說了，就這樣，我事太多。”

陸沉再沒問別的，也就把電話掛了。

另一邊的姜棠忙到中午下班，跟著陶特助一起去了醫院。

程總已經換了服，就坐在病床上等著他們。

看到他們倆進來，他一副迫不及待的

樣子，“好了好了，趕走，趕走，再在這兒待下去，我要抑郁了。”

程總老婆拉著臉，“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醫生都說了讓你回家好好休息，偏就不信邪，非要逞能，我告訴你，你再進醫院我可不管你了。”

程總上去攬著的肩膀，“哎呀，夫人吶，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程夫人一甩胳膊，將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抖掉，“我倒是希你好好的，是你自己不護。”

雖埋怨，但語氣也是溫和的。

沒什麼東西拎著，一行人直接下樓。

結果剛從住院部出來，就看到護工推著許云舒從外邊回來，剛剛應該是出去曬太了。

許云舒臉上的紗布拆了，眼角和角裂開的傷口還沒愈合，眼眶淤也沒退干凈，臉上還有青腫的位置，依舊慘不忍睹。

好多天都沒完全消腫，可見當時穆長頌下手有多狠。

許云舒看到姜棠一愣，第一反應以為是過來看自己，不自覺的就要板起臉。

結果下一秒看到邊站著同事，同事還招呼著快點走，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也覺得丟人，趕把臉轉向一旁。

姜棠沒跟打招呼，跟著陶特助和程總一起離開。

護工推著許云舒進了住院部，許云舒臨進去的時候沒忍住，轉頭看了一眼。

姜棠跟同事們正好走到停車場邊緣，也不知說了什麼，轉頭看向邊的男同事，面上帶著笑。

離的有點距離，僅僅能看到是笑了。

許云舒有些恍惚，姜棠好像從來沒對著笑過。

等上了樓，回到房間，護工扶著許云舒到床上躺下。

許云舒猶豫半晌，把電話打給了姜寧。

那邊好一會兒才接，姜寧聲音不咸不淡，“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出院了？”

許云舒說沒有，說只是擔心，怕過得不好。

姜寧輕笑一聲，懶洋洋的，“好不好的，這也沒辦法說，說好卻沒有自由，說不好又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許云舒又開始疚了，“怪我了，是我事沒辦好。”

開始自怨自艾，“這些年你跟著我在穆家，日子過得一直都不舒坦，是我對不住你。”

姜寧不說話，只聽著許云舒在這兒沒完沒了的反思。

好一會兒后那邊有門鈴聲傳來，姜寧說，“行了行了，給我送飯的人來了，不跟你說了。”

都沒等許云舒回應，那邊直接把電話掛了。

許云舒有點難，手機放在一旁，向后一靠，開始唉聲嘆氣。

和護工正常都沒流，看不起護工，現在境不好，總需要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價。

可如今難得的主開口，“我生了兩個兒，覺一個不如一個。”

護工知道的一些況，最初許云舒住院的時候姜寧來過，穆長頌也知道在旁邊照顧許云舒，多多會聽到一些幕，給了封口費的。

如今許云舒說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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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瞟了一眼，沒說話。

許云舒等了等又說，“白眼狼，看見我被人打這樣，應該還高興的，你看剛才看我的表，跟看陌生人一樣。”

護工聽出是在說姜棠，沒忍住，開了口，“可我覺得姜小姐也不容易。”

“不容易？”許云舒冷笑，“拿了我那麼多錢，現在陸沉又這樣護著，哪里不容易？”

又嘆了口氣，“要說不容易，也是我寧寧不容易。”

護工也不看，手里忙活著整理沙發上的東西，“寧寧小姐哪里不容易？”

許云舒轉頭看護工，“自小在我邊長大，如今一個人在外……”

護工笑了，“寧寧小姐都那麼大了，自己一個人在外也正常，姜姜小姐這些年不都是一個人嗎？”

許云舒一頓，當下就有點氣急敗壞，“你懂什麼？”

護工嗯嗯的應著，“我確實不懂，我只有一個孩子，反正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他，沒別的偏心的時候。”

“一個孩子……”許云舒緩了緩，“一個孩子好啊，我要是只有一個孩子就好了。”

護工用眼角瞄了一下，原本也可以只有一個，可那另一個孩子不是自己到邊的麼。

好事占盡了，現在說后悔，評價一句又當又立，并不過分。

護工收拾完沙發那邊，一回頭見許云舒看向窗外，還在念叨著，“一個孩子就好了，還是一個孩子好啊……”

……

程總坐上姜棠的車回公司，陶特助送他夫人回家。

姜棠覺得不至于，路上的時候還在說，“今天回家休息半天，明天再來公司也行。”

程總抬手捶著額頭，“你不知道，住院這幾天也沒住消停，電話一個又一個，我還是趕把事理完，心里能爽快點，要不然總憋著點事兒。”

姜棠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沒忍住問，“你到底想賺多錢，我覺得你夫人說的對的，賺那麼多錢又花不完，自己累壞了不值當。”

程總把手放下，好一會兒才說，“窮怕了。”

他嘆了口氣，“我跟結婚沒幾年，媽便查出了癌癥，也不算晚期，還可以救一救的，但那時候實在是窮，哪里拿得出那麼多錢，后來媽主放棄了，好多個夜晚，半夜起來哭，我特別自責，就想著以后多賺錢多賺錢。”

說到這里他咂了咂，“總覺得沒孩子對不起我，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萬一生個像我這樣的，沒出息，幫襯不了家里，還不如沒有。”

話說到這里，他突然就拐了彎，“你跟陸總什麼時候生，你們倆都結婚快兩年了，該要了。”

姜棠打了方向盤，“其實我也覺得有沒有都無所謂。”

了解自己，涼薄，不是做母親的料。

就從來沒有想過生孩子的事，即便陸沉跟提了那麼多次。

不喜歡孩子，也無法想象邊有個孩子鬧騰會是多麼讓人抓狂的事。

等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只是不知道陸沉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