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下午睡了一覺，陸沉說他去去就回，以為自己醒來一睜眼便能看到他。

結果陸沉沒看到，倒是看到了陸年。

陸年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拉了張椅子坐在病床邊，向后靠著，頭微微揚起，閉著眼睛。

他這個姿勢應該很不舒服，以至于他表并不放松，眉頭微皺。

姜棠又轉眼四下看了看，之前被陸沉來照顧的護工不知去了哪里，猜測應該是被陸年給趕了出去。

想了想，便撐著子坐起來。

靜弄得并不大，可還是把陸年給驚醒了，他子瞬間坐直，睜開眼睛。

他眼底還帶著一混沌，眼窩凹進去，整個人都帶著些疲憊。

視線聚焦了一會兒他才看向姜棠，“你醒了。”

姜棠問，“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來了好一會兒了。”陸年說，“你可能睡的。”

接著他又問，“怎麼樣？傷的嚴不嚴重？”

“讓你失了，沒什麼大問題。”姜棠說著，抬起兩只胳膊給他看。

兩只胳膊都是完好的，傷在上。

陸年說，“什麼讓我失了，我倒是希你安安穩穩，有你在才能治住陸沉那頭驢。”

提到了陸沉，姜棠就問，“你不是把他去公司了嗎？怎麼沒跟他一起過來？”

陸年笑了，“他在收拾我爸，我爸胡攪蠻纏，估計一時半會兒他也不開，我懶得等他。”

他重新靠回去，雙手叉放在上，不知想到了什麼就砸了砸，“也不知道我二伯那些年是怎麼教他的，怎麼把他子養這樣，你是不知道，我爸鬧起來，他一點沒給面子，差點手揍我爸。”

他又說，“我一個當兒子的，總不能在旁邊袖手旁觀，可我又不想上去幫忙，只能提前跑路。”

姜棠小心的挪子，弄了個靠枕放在后，“不要說他父親是怎麼教他的，那麼多年他都在你們陸家生活，就算格上有缺失，也是你們這些人造的，你不妨好好想想，你們年時大家是怎麼對他的。”

“哎喲。”陸年笑出聲來，“他跟你說什麼了，讓你這麼心疼，尋著機會的替他抱不平。”

“他什麼都沒跟我說。”姜棠說，“而且就他那子，哪里用得著我替他抱不平。”

陸年點點頭，“說的也是。”

他轉頭看了一下門口，外面沒什麼人，于是他也就說了，“他在陸家生活這十幾年，確實大家都對他不怎麼樣。”

他語氣淡淡，“也別說對他不怎麼樣，就是當初，大家也對我二伯不怎麼樣。”

姜棠轉頭看他，就見陸年微微瞇眼，做出一副回憶的姿態，“我都忘了我二伯長什麼樣了，他離開陸家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后來他帶著陸沉回來，我見過他幾面，一只手都數的過來，也就留不下什麼印象。”

姜棠問，“陸沉他父親當年在家也不寵嗎？”

其實能猜到一些，家里三兄弟，一般都是老大被寄予厚，老三被溺無邊，可憐的就是夾在中間的老二，爹不親娘不。

陸年努努，“我沒見過，所以也不大清楚細節，只聽說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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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這里，他停了下來，眉心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似是說到了什麼讓他比較犯難，想要跳過不愿提及的容。

姜棠就等著，幾秒鐘后聽到他說，“據說我爺爺當年幫他了個家世匹配的姑娘，我二伯不同意，但是那個年代都是父母做主，我爺爺沒把他的想法當回事兒，直接跟方家長商量了親事，眼瞅著就要定下來了，我二伯遭不住，就鬧了起來，也不知道他打哪認識個外面的人，說這輩子就認準了，甚至還帶著那人鬧到對方家里去，弄得我爺爺在對方家長面前掛不住臉，你說就這樣，他在家里能寵嗎？”

頓了頓他又說，“我爺爺后來也不是沒給過他機會，讓他跟外邊的人斷了，但他死活不同意，甚至最后為了那個人跟我爺爺鬧翻了，還撂下了狠話，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爺爺。”

原諒？

這個詞用的就靈。

陸年自顧自的說，“再后來他就被我們家除名了，跟著他的相好在外邊白手起家，但事實證明，不是你有頭腦就能大事兒的，他在外面沒折騰，可最后也一事無。”

姜棠啊了一聲，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可惜的。”

也沒明說這句可惜到底是對誰。

陸年轉眼看，笑了，“我跟你說這些干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

姜棠嗯了一聲，“是跟我沒有太大關系。”

陸年站起，“等有空你能看到我那個二伯，到時候你就知道他為什麼跟我們這一家子人都不和睦了。”

他轉去窗口，看著外邊，“陸沉就已經算是離經叛道了，我二伯那個人，我雖然見他面不多，留下的印象不深，但記憶里他是個森森的人，每次見面都拉著一張臉，黑著表，看誰都帶著一兇。”

這樣嗎？

那姜棠還好奇的。

再之后倆人都沒說話，陸年沒說要走，明顯是在這里等陸沉。

姜棠就把手機過來，隨便點了點本地的新聞。

陸沉半個多小時后才回來，看到陸年在病房也并不意外，“躲這兒來了。”

陸年轉頭看他，“結果如何？”

陸沉走到姜棠旁邊，幫整理了下被子，又順了順頭發，“沒如何，你爸現在應該在警局里喝茶呢。”

陸年一愣，“你報警了？”

“啊。”陸沉答的特別爽快，“他胡攪蠻纏，影響公司員工正常工作，我報警把他送進去也正常。”

不過警方過來的時候，一時還有點無從下手，那畢竟是陸家的三先生，又是在陸家公司，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理。

最后還是大先生站了出來，說他已經被公司除名，現在過來撒潑打滾，請求警方把他帶走。

那些警員對陸振還是客氣的，跟請大佛一樣把他請走的。

陸年表稍微

有些擰吧，不過等了等，也點了下頭，“這樣也好，以后他就安分了。”

陸沉去果籃里拿水果，“何止安分了，他被帶走的時候可多人看著，陸家公司與他割席的消息應該很快會傳遍業。”

他看了陸年一眼，“你再想收拾他，輕而易舉。”

陸年表一，擺上了故作的嚴肅，“什麼我想收拾他，那是我爸，我能收拾誰？”

陸沉輕笑，轉去洗水果，沒回應他。

陸年原地站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也沒跟陸沉打招呼，只對著姜棠點點頭轉就走了。

陸沉洗完水果出來，過去把病房門關上，“他都跟你說什麼？”

姜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說你爸以前在家不寵。”

陸沉作一停，估計很意外會聊到這個，不過幾秒鐘后他就嗯了一聲，“是不寵。”

姜棠說，“他說你爺爺給你父親安排了個家世相當的子，但你父親沒同意，因為這個父子離了心。”

陸沉給剝了葡萄，“我大伯，我三叔的婚姻都是我爺爺安排的，那個時候只有我父親反抗了，我爺爺自然就看不上他。”

姜棠哦了一聲，聽得他說，“我大伯順從了，至于我三叔，他跟魏燕的婚姻，他是很配合的，當時魏家的底子還厚，他娶魏燕一大部分是他自己愿意的，小兒子配合，大兒子雖然不愿意，但也妥協了，這麼一對比，我父親就像個刺頭，我爺爺不喜歡他也正常。”

他又說，“后來我爺爺過世，其實他是后悔了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回陸家，那時我跟我爸生活在北方那個小山村，是我大伯找去的，說我爺爺想把我們接回來，我爸一開始拒絕，后來因為教育的問題妥協了，但也只把我送了回來，他時至今日還留守在那里。”

原來如此，姜棠嘆了口氣，“可是大先生現在過得并不開心，當初若沒有按頭讓他跟大夫人在一起，兩個人有各自的姻緣，現在應該會是不同的境地。”

陸沉了的臉，“可我有時候就在想，如果我爸當初也妥協了，我媽肯定還活著，他日子應該也能過得好，開不開心的，萬一他遇到的人不錯，后來真的喜歡上了也不一定，人生的際遇啊，很多時候是說不準的。”

也是，只是既定發生了的事，再去想如果，實在是沒意義。

……

姜棠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然后開始回家養著。

出院那天江之行也來了，沒幫什麼忙，只是到病房來轉了一圈。

他說是陪著江老夫人來醫院檢查，順便過來看看。

姜棠被椅推下樓，江之行也跟著下來。

一行人走到停車場，陸沉推著椅的腳步就停了。

他聲音大，“哎喲，這不是齊小姐嗎？”

姜棠趕轉頭看，“哪里哪里？”

陸沉朝示意，就在停車場邊緣，有一條通往門診樓的路，齊小姐一個人。

邊有來來往往的行人，但面對著江之行方向，乖乖巧巧的站著。

江之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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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只抬腳走過去。

陸沉也推著姜棠過去了。

等到了近，齊先開的口，“聽說江今天來了醫院，我過來看看，說你來住院部這邊了，讓我在這里等你。”

說話聲音糯糯，不急不躁，能窺得子應該也不錯。

江之行說，“有心了。”

齊隨后轉頭看向陸沉和姜棠，點頭示意，“陸先生，陸太太。”

陸沉笑著，“聽說你們好事也將近了。”

齊啊了一聲，像是被這個話題給嚇到了，趕擺擺手，“沒有沒有，還沒有，還沒定呢。”

陸沉轉眼看著江之行，“江先生可得抓，齊小姐這樣的好姑娘可遇不可求，你可別端著架子，最后錯過了。”

江之行看了一眼姜棠，沒說話。

倒是齊，被他給夸的再次不好意思起來，趕又說，“陸先生不要調侃我了，我哪里有那麼好。”

得臉都紅了，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

姜棠對齊家不了解，也是第一次見齊。

是個萌萌的姑娘，只是也太萌了，一副隨時會被嚇到的模樣。

不知道江家選兒媳的標準是什麼樣，但這樣一個家庭選這樣的姑娘，多多不太合適。

只是這話也沒辦法說，只等著大家聊的差不多后開口，“走吧，我有點累了。”

陸沉這才跟他們道了，推著姜棠進了停車場，又抱著上了車。

當車子的時候他問，“那個就是齊，你覺得怎麼樣？”

姜棠哪里能評價別的，自然說好。

陸沉說，“人是不錯，家世也可以，只是跟江之行看起來沒那麼般配。”

接著他又補了一句，“江之行配不上。”

不過他又說，“這樣的姑娘好拿，江家選應該也有他們自己的想法。”

接著他把車子開出去，看到江之行跟齊還站在原地，在聊著什麼。

齊一直低著頭，又是那副小兒的姿態。

江之行看到了陸沉的車，不自覺的轉過來，盯著車子的方向。

陸沉莫名的就來了脾氣，然后開口，“你瞅瞅，他看你呢。”

姜棠本沒往車窗外看，聞言就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沒事找事？”

陸沉笑了，去拉的手，“開個玩笑。”

姜棠直接把他甩開，“好好開車，看著點路況，再來一次，我命可能就沒了。”

“啊呸呸呸。”陸沉說，“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車子開出去一段，姜棠沒控制住視線一掃，瞟了一眼后視鏡，正好能看到江之行跟齊。

江之行還看著這邊的方向，齊站在他邊，答答。

只看這兩個人的外形還是可以的，男的帥的，至比江之行跟陸湘文站在一起看著要般配很多。

陸沉沒看姜棠，不過突然開了口，“視線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