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蕪自然是不肯寫的。

    傅司九默不作聲，小孩鬧脾氣似的，買了厚厚一疊信紙，五六的，還有孩用的熒筆。

    瞅一眼他的臭臉，馮蕪有點想笑，晃他手，黏糊糊的撒：“小時候不懂事，我不知道書怎麽寫。”

    傅司九冷哼：“小時候才真心呢，給別的男生怎麽寫的，原樣照抄會不會？”

    “......”

    哪還記得當初寫了什麽！

    “那就仔細想，”傅司九賭氣似的，“寫兩句也得寫，不然，我把叮叮扔垃圾桶！”

    叮叮：“......”

    馮蕪坐在他車的副駕，咬著筆頭苦思冥想，勉強想起幾句原話，一字不改地寫上去：

    【你聽不見我心跳的振，因為聲音的傳播需要介質，上周被迫做了機械運（換座位），不過幸好你坐我前方，每當你靜止時，你的腦袋像影傳播裏的那顆球，把都反了回來，若我是隻凸鏡就好了，可以把你的線會聚...】

    傅司九：“......”

    長久的沉默。

    “老實說，”他嗓音變了形，不知因為什麽，更像是在憋笑，“你是在用這種方法複習理嗎？”

    馮蕪雙手抱臂，腮幫子鼓著，扭臉看向窗外，不願麵對這不堪目的一幕。

    誰沒年過。

    誰沒輕狂過。

    誰沒中二過。

    傅司九緒不明，聲音更低：“我說，他怎麽沒報警？”

    難怪人家一抹臉告訴老師了，真是沒冤了。

    “......”馮蕪倏地扭臉，惱了，“你什麽意思！”

    “你這...”傅司九指尖撣撣信紙，“怎麽跟恐嚇信一樣？”

    馮蕪臉紅的滴，洋柿子似的。

    真是，有些，就應該永遠的為，即便麵對外界巨大的，也不能拿出來。

    否則，就會像這般下場。

    車寂靜短瞬。

    忽然，傅司九肩膀了，膛有頻率的振，低笑聲從嚨裏不控的溢出，斷斷續續停不下來。

    馮蕪臉更紅了：“你不許笑！”

    “凸鏡，”傅司九笑息不住，滿眼都是碎，“我有點冷，給我聚點...”

    可真|他|媽有才！

    難怪因這一封書，興師眾的連家長會都開了！

    馮蕪快尖了，作勢要下車，傅司九眼疾手快鎖了車門，把人困住後，繼續肆無忌憚的笑。

    不知笑了多久，馮蕪撇，咕噥：“你最好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我笑死你。”

    “哦~”傅司九老神在在，指尖在方向盤上隨意敲了敲，“那你怕是隻能想想了。”

    馮蕪不管他，走又走不掉，幹脆拿著那堆信紙寫寫畫畫，權當打發時間。

    小時候學過幾年畫，從水彩到素描再到國畫。

    傅司九笑夠了也不吭聲，手搭在方向盤，斜著子瞅畫。

    車寬敞，真皮座椅厚沉，幾乎要把生生的姑娘包裹進去。

    一張卡通人速寫完，馮蕪甩甩手，含糊道：“我該回家了。”

    “馮小草，”傅司九斂了眉眼，“昨晚，做了什麽噩夢？”

    “......”冷不丁提起這個，馮蕪忽地想起傅司九的來意。

    跟他在一塊總是這樣，不知不覺就會忘掉一切悲傷。

    馮蕪迷這種覺。

    夢境虛幻，醒來就忘了大半，隻記得夢裏彷徨無助，迫切需要一個出口。

    傅司九凝：“好好回答我，出了什麽事。”

    馮蕪手指摳摳膝蓋，斟酌著用詞，苦惱問：“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就是，又不用嫁人，又能把我媽留給我的份拿回來。”

    “......”

    傅司九多明的人，他豪門大院裏浸過，市井街巷裏混過，三教九流都打過道，黑的白的，好的壞的，見識了人間百態，不需要掰碎了說，也能瞬間掌控想要表達的東西。

    他這輩子唯一的跟頭，是栽在上。

    “有。”他簡潔而有力道。

    沒想到他連思考都不用，馮蕪頓了頓：“什麽？”

    傅司九表平淡：“看你想要什麽樣的結果，是份，錢，還是家人。”

    “......”馮蕪躊躇，“什麽意思啊？”

    “告訴我你想要的結果，”傅司九說，“我幫你完。”

    “......”

    想要的結果？

    想要媽媽留下的份。

    想要維持住馮氏的運轉，那裏麵有媽媽的心。

    也不是很想...跟爸爸撕破臉皮。

    馮蕪心生無力。

    太貪心。

    想要又要，注定不能。

    許星池應該是瞧出了的貪心，給了一個完的解決方案，除了要犧牲掉的婚姻。

    傅司九眼眸深邃，緒不明：“馮小草，你信我。”

    不管想要一個怎樣的局麵，他一定幫辦到。

    馮蕪花瓣翕：“九哥...你幹嘛這麽幫我？”

    “......”傅司九看了一會，哂道，“閑著沒事，找點挑戰。”

    “所以，”馮蕪很輕的聲，“你在施舍我？”

    傅司九一腔心緒戛止。

    他細起眼睛，不聲：“誰講什麽了？”

    馮蕪住自己指尖，腦海中反複循環許星池的那句話。

    不是被挑撥，隻是覺得自己不值得別人這樣付出。

    總要有原因。

    是在有餘力的況下想找點樂子，還是在同，施舍，陪玩一玩。

    “馮蕪，”傅司九臉沉了，斥道，“你看著老子說話！”

    他又冷又兇，馮蕪不願這個氣，上半背對他，著窗戶上映出來的人影。

    傅司九膛輕輕淺淺起伏，氣大了：“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馮蕪被罵的低迷，“我要是有腦子，就不會把書寫恐嚇信了。”

    在孩子最需要引導的年紀失去了媽媽，空白貧瘠，他老這麽兇，這麽不正經，吊兒郎當的，確認下怎麽了。

    傅司九腦殼疼，他鼻梁骨，掐出點紅痕，確定自己不會被隨意牽扯住緒了，重新抬眼看。

    “我都唔知我點解鍾意你，一諗起你，就覺攞命。”

    一句粵語忽然低低地落在耳畔。

    這話耳的很，仿佛從前他曾說過，隻是那時不懂。

    現在馮蕪依然不懂。

    懵懵地看著他，等他的解釋。

    傅司九耳朵微紅，漂亮的一啟一合，用周正的普通話：“是喜歡，鍾意。”

    他早說過了。

    在還沒有回頭看見他的時候就曾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