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燈明亮，映得皮通白皙，桌中央一碗清淡的豌豆尖丸湯冒著薄薄的霧氣。

    馮蕪眼睫卷翹，被燈地落了層淺金，眼瞼微帶臥蠶，甜無害的模樣。

    思緒紛繁淩，在時間的安下漸漸有了歸宿。

    馮蕪起眼簾，極為肯定地下了結論：“這房子是你的。”

    “......”傅司九清清嗓子，有點懊惱，“沒事進什麽業主群...”

    明明可以瞞住的，一點都沒有。

    誰承想能在這裏出個岔子。

    “傅司九！”見他顧左右而言它，就是不正麵回答，馮蕪惱了調，“這是進不進群的問題？我說中介怎麽給我了這麽低的一個價，比市場上低了兩...”

    傅司九淡定不在，別扭地解釋：“那邊房子早就沒了，我那時怕樓下吵，就順手給買下來了，就算收兩，都還賺了呢。”

    “......”

    “賺的我不要，”傅司九邀功似的，“給你當零花。”

    “......”

    氣傻眼了。

    這左手倒右手的，賺什麽賺！

    還虧了個中介費！

    這狗男人會不會算賬啊？

    一想到虧的那一大筆，馮蕪肩膀微塌，頹喪得很：“既然賣家是你，我總不能占你便宜，過戶時按市價來吧。”

    “......”傅司九差點氣笑了，“你看我不順眼？”

    別人給的低價要，他給的，就不要？

    馮蕪不想看他，多看一眼都想發火：“我一分都不會給的！”

    “我知道你現在有錢，星池哥哥幫忙要的呢，”傅司九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臂，不不的，“自然看不上我這仨瓜倆棗。”

    “......”

    餐廳闃無人聲。

    馮蕪知道他在許星池這事上有心結，就像對張瑤同樣不爽，而且這男人最近總胡思想，在接被的同時，馮蕪也開始學習如何對方。

    輕抿了下，蹬蹬蹬跑進臥室，拿了個錢包出來。

    傅司九緒不明，冷眼旁觀的舉，看還能再搞點什麽氣死他的事來。

    馮蕪沒坐之前的位子，而是坐在他側，將錢包裏的各類卡一一擺出來，待說：“這張是工資卡，甜品店利潤還可以，但除去開銷，剩下的不多，我就自己留著用了。”

    說著，將這張卡放了回去。

    接著，將另一張卡推到傅司九麵前，細聲細氣：“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我大學和開店的錢都是這裏出的，還有一些，我都沒舍得用，給你。”

    “......”傅司九愣住，“給我？”

    “啊，”馮蕪眼睛彎彎，明燦爛的樣子，“還有兩房子，我租出去了，房租也會打到這裏。”

    “......”

    別說。

    還真是個小富婆。

    馮蕪將最後一張卡推了過去：“雖然我不知道星池哥跟我爸說了什麽，但依我對我爸的了解，沒這麽容易的，我想，既然你答應過我，在背後一定也做過什麽。”

    “......”傅司九了，聲帶仿佛被撓了把，的，“阿蕪...”

    “我知道，男人麵子大過天嘛，”馮蕪嘟嘟，“你不說，那我就自己會唄。”

    學他平時混不吝的語氣。

    傅司九角笑痕加深，在臉頰親了一口。

    馮蕪笑瞇瞇道：“這張也給你，除了房款，能剩下許多呢。”

    “得，”傅司九果然又了那副混混的調調，“真沒白疼。”

    錢不錢的不重要，主要是這小丫頭窩心的行為，就那麽斬釘截鐵的相信他，倒讓他寵若驚了。

    馮蕪雙手捧腮，裝乖扮巧：“我能給你的不多，但我有一百塊，就給你一百塊，好不好呀？”

    傅司九臉上的笑意失控，把拽到上坐著，低頭吻，又親額頭，喜歡到骨子裏的迷。

    -

    房子過完戶那天，馮蕪飛去了海市，要去參加一個為期兩個月的進修，中間隻有周末和節假日可以回。

    臨行前，傅司九重新給了張卡，說把錢都給了自己，怕在外麵過得苦哈哈，再丟了他的臉。

    馮蕪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飛去海市後，由於高強度、全封閉的培訓，馮蕪很有時間跟珠城的人聯係，每天學到深夜回宿舍時才能回複消息和電話。

    23周歲生日的前一天，馮厚海和林素打電話給，說生日派對已經準備好了，要求準時回家。

    馮蕪笑了：“我都說過我不去。”

    拒絕的足夠堅定，次數也足夠多。

    馮厚海嗓音威嚴：“請柬都發出去了，你總不能把我跟你阿姨架起來吧？”

    生日宴的主人公不到場，賓客們不知會生出怎樣的揣測。

    馮蕪：“您小力幫忙參加吧，或者說，我幫您跟酒店取消掉，損失我會賠的。”

    “......”

    這件事，在馮蕪這兒就定了，不管馮厚海和林素怎麽收場，乖順了那麽多年，總該為自己活一活，是馮厚海兒沒錯。

    可同樣是蘇怡木的兒。

    蘇怡木爽朗大方，高貴明豔，打小長在祖國邊疆，在一無際的草原上策野馬、飲烈酒，吃大塊的、唱最亮的歌，若不是父母嫌遊牧民族太苦，也不會同意大學考來珠城，又與馮厚海結識。

    當邊有後盾時，他什麽都不需要做，隻要站在那兒，馮蕪就有了與不公抗衡的勇氣。

    生日當天，海市下了整天的雨，陣雨轟鳴，天跟撕破了一道口子似的，上一場大雨剛止，下一場電閃雷鳴接而至。

    回到宿舍時已經晚上十點。

    手機上多了幾個電話，還有劃不到頭的信息。

    其中有兩條是傅司九發來的，時間是三個小時前。

    傅司九：【忙？】

    傅司九：【忙完了給個信兒。】

    馮蕪反手撥了個電話給他。

    接通那刻，窗外一道閃電劈過，又一場雨傾盆而至，與此同時，隔著電流，馮蕪竟然在電話中，聽見了跟這邊一模一樣的雷聲。

    不等驚詫起，那頭男人低笑著，不疾不徐道：“你再晚點，老子可要打道回家了。”